在家里，我明显感觉轻松多了。再加上药物的帮助，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发展
老天并不喜欢看无聊平凡的电影，没有悬念地他下手了。为这场无聊的电影加上了一场悲剧元素
“翠芳啊，建国他出事了，在医院躺着呢。快过来啊，要家属签字啊！”一通电话打破宁静的早晨。
王叔叔的声音，爸爸的工友？！爸爸出事了？！
我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被这桶冰凉的水浇灌得打了个哆嗦，不困了
“啊…，人还活着吗？在哪家医院？我这就来，缴费了吗？发生什么了，建国他……”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妈妈马上清醒过来，衣服都没换，穿上鞋带上钱包就冲了出去。不敢马虎
打电话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远了，妈妈叫我在家里等一下，但是她慌忙的神情和颤抖的嘴唇，让我明白她现在很害怕
早上车很少，很难打到的。还得是早起的李阿姨帮了忙，用小电瓶送妈妈去了医院
到了中午，妈妈才打来了电话
“小小，你放心好了。哦，枕头底下有钱的，自己拿一下，记得吃饭。……妈…妈也没事”
妈妈的嗓子有点哑，好像刚哭过。沙沙的
“妈妈，有的事，你可以直接讲的。我是家庭的一份子，我有资格知道”
即使是没有什么脑子的我，也猜到了大概。
“爸爸他…走了。小小”妈妈再也装不下去了，凄凄沥沥的哭了起来
尽管她已经尽力憋住了，但声音还是不小
妈妈走到了医院外面“小小，妈妈……妈妈只剩下你了。”
我没有反应过来，手开始不住地发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无法思考，也不能思考
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呜咽“不对吧，爸爸昨天晚上还吃了三碗饭呢，怎么会……”
“嘟嘟嘟”我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天花板开始旋转。爸爸的脸在扭曲，我想到他做的南瓜饭了。想到他笑嘻嘻地骂我了……
我的手又开始抖了。我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放声大哭，我在哭什么呢？我在哭什么呢？
“爸爸很快就可以买上你喜欢的娃娃了，牛不牛逼？！”
“小小，作业可不要最后一天写啊”
“哎呀，你们两个，联合对抗我抽烟是吧”
“女孩子不要总骂脏话”
……
我只会哭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道哭可以缓解我的难过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骗人的吧，怎么发生的这么快？什么东西？
“小小，等会过来…见爸爸最后一面吧…”
距离爸爸死去已经六天了，法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明天爸爸就要去火化了
我自己吃了药，已经好多了。没有到出现幻觉的地步，但还是昏昏的
火葬场的味道怪怪的，有点反胃。爸爸被装到了一个黑色的裹尸袋
打开袋子，我看到了爸爸，他死了
爸爸被推进去火化了，他变成了烟，飘到了哪里呢，妈妈在旁边，她的魂似乎也跟着爸爸去了
然后被钻到了一个绿色的坛子里，
“你看爸爸的房子是不是要比别人的好看呀？”妈妈安慰着我，尽管这可能并不算安慰
更大的打击来了，那个工地的老板跑了，赔偿金象征性地给了我们7000。为了让他的良心受到一点点的安慰吗？
讽刺啊
好恶心，好恶心……7000块钱买一条人命啊，7000块钱买一条人命啊，一条人命啊，一条人命啊！！
妈妈想告他，准备好时但他逃跑去国外了。又有谁可以告的呢？
哑巴吃了黄莲，苦都没处说。好像一大团棉布包上了水，全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还有妈妈的身上沉沉的黏糊糊的湿答答的
我宁可不要这笔钱，我只要哪个爸爸回来啊。为什么啊，凭什么那个老板可以逍遥法外啊？！
我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压的我和妈妈胸口喘不过气
收房租的阿姨又来了，即使她知道我家里死了爸爸，可是她收钱仍旧态度强硬，丝毫没有参加葬礼时的好说话
爸爸那场手术花了不少钱
办葬礼也花了不少，葬礼上人来人往，一盘盘菜进了人们的肚子。
象征性的留下一两滴眼泪，然后大口大口的嚼着吞咽着，嚼啊嚼啊嚼啊，不同的人的眼里射来不同的带有欲望的光
钱像流水一样流走了，妈妈借了好多钱，17万
妈妈最近和好多亲戚商量，虽然都避开了我，可是还是被我发现了
“叔，我啥都可以做的，找我！…啊？…孩孩子，放心，不会误工的。喂？喂！”
“求求你了，老同学的份上，就让我去试试吧？我孩子真的很听话的，我不会…喂？！唉，又挂了”
“真的求求你了”
“借点钱吧，求你了，我做什么都可以，都没关系的，现在哪哪都不招人，我真的没办法”
越到最后，妈妈的声音越沙哑，最后的最后。她坐在板凳上捂脸哭了起来，妈妈，这几天急的头发都白了
那个坚毅的，温柔的，如同春日里头的墙般的女人一点点破碎了，化成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借了亲朋好友的是没错，妈妈同时也去借了高利贷
天天催钱严重，已经上门好几次了
可是，谁会用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孩子的母亲呢。至少，他们不会，所以妈妈没有工作，也没有办法出去找工作
我会添麻烦的，这是肯定的，因为我有精神病
“妈妈，你别哭了，实在不行，你抛下我吧。我太没有用了”我不忍心拖妈妈后腿“我会犯病的，我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一个会吃的恶心的东西罢了”
“啊……不，小…小，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原谅妈妈好不好？……他们都，为什么我这么失败？为什么我不是一个好的母亲？”妈妈抱住了我
“……”我抱住妈妈
“收钱。”催债人又到了门口，这是这个月第15次
砰砰砰打得门晃了晃，门外面的是什么呢？拉开后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妈妈擦干眼泪，去开门
把他们拉进门来劝了又劝，说了又说，还请每个人吃了一顿晚饭。
他们坐在沙发上，好像看着猎物一样，把整个房间打量了，又打量，把我们看了又看
饭前，妈妈好像有点奇怪
“妹子，你的饭我们吃了，可是事情我们还得做。不然我得丢了饭碗，你明白做这事的都不容易。
你说你请我们吃顿饭，这哪够啊？是吧”油腻大叔喝得醉醺醺的，没错，他已经熟门熟路了
其实上一次我拿报警来要挟他，他们也任就是这个***样，不过收了手
“我们给你垫一点钱”那头人形的猪说话了
“是啊是啊”瘦猴一样的大叔又笑了笑
“哟，这是你女儿啊？长的还怪好看的”那个黄毛醉了加上精虫上脑，作势要扒妈妈的衣服，我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妈妈早被他们灌醉了，可是妈妈分明没有喝啊
“这是犯法的！”我大叫，希望邻居来帮忙，很可惜，他们不想惹事，我后退一步
“这个有意思”那个胡子拉碴的油腻大叔说，舔舔舌头，手就要伸过来
“我怕个屁！老子有人！”
我马上冲到厨房，抄起了菜刀。“他们的谁敢动我妈和老子？！烂**的！老子草泥马剁了你”
我不想忍了，全死吧，那个老板该死，那个房东该死，他们也该死，全部都该死
我一刀砍向那个大叔的裤裆
他被我这么一下，吓呆了。大概他们都没有料到。然后看着自己白***变红裤头“啊啊啊！老子的鸡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杀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黄毛也不扒衣服了，拔腿就跑
“老白等等我啊”那头死猪也紧跟其后，跑得大地都颠了颠
懦弱的为己的自私到人性的丑恶，又一次的被破裂撕开，看吧，看似团结的东西，实则只不过是一团拼凑在一起的烂肉而已
没一会，就只剩那个捂着裤裆的阉鸡了。一个劲的在地上乱叫
“你叫啊～，死阉狗。没***的骡子！***你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脚踢向那个太监，我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好像拥有了无尽的力量
我又一刀砍在他背上“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没用呢”我犯病了，一边骂人，一边砍他。
“你真丑！我不喜欢！我要把你雕刻成树！”树有叶子，所以我扒了他的皮哦，我的天呐，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手一直在抖，我的身体好像不是我的了，好奇怪，我的力气明明没有那么大的
不，我不用思考，不用思考，根本不用思考这具身体是我的身体在做出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我是可怜的，我是被逼的，我是无奈的
剪成叶子，再缝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像条泥鳅！光溜溜的耶！”我在讨回我自己的东西，我在为自己讨公道，我的一切都是正义的
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一样
可恨的可不得恶心的世界，死死死死死死死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啊！吃！”我逼他吃自己的肉
可是他早就痛晕过去了，没有吃。鸡啊，死机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有趣幽默的人
他为什么不反抗呢？他的力气明明肯定比我大的呀好奇怪，对不对？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是正义的使者，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奇怪
妈妈也醒了，看着眼前的一片碎肉，早已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没想喝酒的，但是被硬灌下来了，好像是这样
未成年如果涉嫌故意杀人，情节过重，可以判刑，哪怕是精神病人也要被控行关押在精神病院，而且家属也要受到一定的惩罚
我太拖妈妈的腿了，可我不想和妈妈分开
我们回不去了，美好的日子好像飞走了什么带走了他，我不清楚，留下的只有满夜的寂静
我们两个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然后又默契的打开了房门，深吸一口浊气，再把嘴巴里的那口腥味吐掉。理了理潮湿的头发，让风吹过肮脏的自己
楼梯口黑黑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踏踏的亮起
黑暗无尽的黑暗都被白光所包住所亲吻，没有人会帮我们，我们诸将永久的黑暗
我和妈妈去了顶楼，望眼去，灯火通明，繁星点点，皎月当空。道路上车来车往，繁荣美丽
一栋又一栋房子，那窗户透出一道又一道温暖柔和的光，没有一处可以是我们的
在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楼顶看，还有三年，我们就可以买一层新房子了
……
风儿呼啸而过
“宝贝，下辈子妈妈来爱你好嘛”妈妈死死地抱住了我，要把我揉进她骨头里似的
“嗯，好”我笑了，妈妈早就不堪重负了
就算爸爸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就算她已经把所有的药藏起来，
可是不让我看到，穿着厚厚的衣服把割腕的痕迹盖住，我也知道
她很累很累了，即便她装作什么都没关系的样子，坚韧的样子，包裹着温暖着我
我和妈妈扑进了万家灯火里，风刮得我耳朵痛，妈妈一直在笑又一直在哭，叫道“我在菜里下了药，他们都要死”
原来妈妈也疯了呀
“我真的好想亲眼看你成为母亲啊，小小，妈妈爱--”
话还没说完吧嗒一声，妈妈摔成了肉泥，紧接着我的眼睛好像也被蒙上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的阵痛
嗯，没事的，下辈子还会见的，没关系的妈妈
不过可以的话，我真的好希望能好好活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