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向父亲问个清楚明白,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
张宗训怀揣着满心的疑问与好奇,一路思索着朝张维贤的书房行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然而,就在他正欲抬手叩门之际,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府上的管家张福。
只见那张福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微微躬身行礼道:“世子,您可是来找老爷的?
不巧得很呐,老爷此刻并不在家中。
方才圣上突然传召,老爷急匆匆地进宫面圣去了!”
张宗训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应道:“哦,知道了,福伯。
那您可知晓朝廷邸报之类的文书,父亲通常会放置于何处呢?”
只见福伯略作思索后,缓缓开口答道:“依老奴之见,大抵应当是存放在书房之中吧。”
张宗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说道:“好嘞,那我便前往书房查看一番。”
说罢,他迈步朝着书房走去。
进入书房之后,张宗训开始西处搜寻起来。
书架、书桌抽屉、柜子……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放文书的地方。
经过一番仔细查找,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摞摆放整齐的报纸样式的文书。
张宗训心中一喜,赶忙走上前去将其拾起。
当他定睛看向手中最上面那张时,西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大明邸报》。
咸安十五年,也就是刚刚过去的那一年,张宗训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报纸,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什么?
竟然要征收五成的关税!”
他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张薄薄的报纸上,上面赫然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西洋诸国加征我大明五成关税。
张宗训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大学生,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曾经在历史课本上学过的那些场景。
他仿佛亲眼看到了大量的牛奶被无情地倾倒进河流之中,那白色的液体与河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又似乎看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店铺纷纷关门歇业,街头巷尾一片冷清,人们脸上都带着绝望和无助的神情。
就在这一刻,张宗训突然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正是一场大明版本的贸易战吗?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暗自思忖道:想来必定是大明在实现工业化之后,凭借着庞大的人口基数带来的优势,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导致产能出现了严重的过剩情况。
原本还能够依赖欧美等海外市场来消化这些过剩的商品,但现在对方突然大幅加征关税,这就使得大明出口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
如此一来,过剩产能无法得到有效释放,其潜在的危机也就一下子暴露无遗,并由此引发了这场大明版的经济危机。
就在此刻,张宗训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间,一阵轻微而熟悉的响动传入了他的耳际——那是门被缓缓推开时所发出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目光随即落在了门口那个身影之上。
定睛一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张维贤。
只见张维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内,其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严肃却又透着几分慈祥和蔼。
"爹!
"张宗训赶忙起身迎上前去,并开口问道:"听福伯讲,您刚刚入宫面圣去啦?
"言语之间,难掩关切之情。
张维贤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回应道:"不错,确有此事。
"接着,他将视线投向张宗训,反问道:"那么,你今日寻我,所为何事呢?
"张宗训略作迟疑,然后轻声回答道:"爹,其实孩儿原本是想来向您请教一些有关蒙古那边倒牛奶以及福建地区埋茶叶之事。
"说话间,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好奇与疑惑。
张维贤听闻此言,不禁感到有些诧异,眉头微皱,追问道:"哦?
怎的如今你竟开始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就在这时,张维贤的目光忽然被张宗训手上拿着的一份邸报吸引住了。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份邸报,问道:"你手中所拿的,可是哪一期的邸报?
"张宗训连忙举起手中的邸报,轻轻晃动了几下,同时解释道:"爹,这是咸安 15 年加征关税的那一期。
不过,上头对于这两件事儿只是略略提及,讲述得并不详尽。
故而,孩儿才想着从爹爹这里了解更多具体情况。
"说完,他满含期待地望着张维贤,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张维贤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唉,此事说来话长。
那看来你对倾倒牛奶一事应该有所见解了吧?
蒙古那边牧民众多,产奶量巨大,以前靠着外销,如今关税一加,只能倒掉。
福建的茶叶亦是如此。”
张维贤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不过训儿啊,你如今能够洞察到这些问题,看来上次的落水事件还真是让你有了不小的变化呢,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那么,对于如何解决当前的难题,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说来听听。”
张宗训略微思索片刻,然后认真地回答道:“孩儿认为,既然普通百姓没有多余的钱财去购买更多的牛奶和茶叶,那我们不妨将目标转向那些富商巨贾们。
让他们来承担一部分购买量,这样或许可以缓解滞销的状况。”
听到儿子的建议,张维贤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苦涩。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哈哈,训儿啊,此事哪有如此简单!
实不相瞒,今日为父进宫面见圣上,陛下所谈及之事正是这个。
你且看看上个月的邸报,朝廷早就己经倡导那些富商们慷慨解囊,伸出援手,以帮助消化这批滞销商品。
然而,实际效果却并不理想,收效甚微呐。
今日陛下召见我等勋贵,其目的便是希望我们能够以身作则,率先做出表率,甚至不惜做出一些牺牲,先行购买一批滞销的货物。”
张宗训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之色,急切地问道:“那父亲您可曾答应了陛下的要求?”
张维贤一脸无奈地叹息着说道:“我又怎能不应允呢?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本就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
国家繁荣昌盛之时,我等自然也跟着兴盛;而一旦国家衰败,我等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即便心中有所不愿,也只能顺应时势,尽自己一份力了。”
“说起此事,如今既然你己经有所觉悟,那么就不要再整日游手好闲,出来好好做些事情吧!
过不了几日,我自会为你寻觅一个合适的差事。”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到这话,张宗训面露惊讶之色,急忙回应道:“啊?
爹,其实孩儿心中早有想法。
我想着能否跟着六叔一起打理咱们公府的商业事务呢。”
张维贤听闻此言,眉头微皱,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斥责道:“哼,刚刚还夸你终于懂事了一些,怎么转眼间又开始胡言乱语、肆意胡闹起来!
你身为堂堂英国公世子,将来要做的事应当是在朝廷为官,为国效力,岂能将精力放在这区区公府的商事之上!
公府的商事,自然有你的那些弟弟们去接手操办。”
被父亲如此严厉地训斥一番后,张宗训不禁低下头,轻声应道:“爹,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