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耳光与逃亡
夜晚，只有零星几家的屋里在亮着昏黄的灯光。
“李晓楠，你说什么，你不嫁？”
孙桂兰将铝盆砰地摔在土灶上，那声巨响仿佛要将房梁上的尘埃都震落下来。
李晓楠紧紧攥着衣服兜里的手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腰冷不丁儿抵上了那冰凉的水缸。
母亲孙桂兰的手高高举着擀面杖，就那么僵持在半空，她浑浊的眼珠瞪得仿佛要脱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是要翻天呐！
赵主任家出三十块彩礼你还嫌少？
你这是存心要把我给活活气死！”
昏黄的煤油灯，在呼啸的穿堂风中不安地晃悠着，将墙上年画里那原本喜气洋洋的胖娃娃映照成一片青灰色，好似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失了笑容。
李晓楠凝视着眼前的女人额角新近添上的皱纹，意识有些模糊，自己对她并不熟悉。
忽然，这具身体所承载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父亲早早离世，母亲靠着做素馅包子的手艺，挑担去镇里卖的微薄收入，含辛茹苦地供她念到初中毕业。
而这三十块彩礼，确实足以偿还村里欠下的诸多债务。
“我这是穿越了？
刚才还在床上玩手机，手机连接着充电器，看着看着迷糊地睡着了，手机掉进床边的洗脸盆，我伸手去拿，一阵电流传遍全身……”李晓楠心里想着。
“妈，我真的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李晓楠摸索着裤兜里己然发烫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仅剩下17%的电量，可信号栏却清晰地跳跃着“5G”的图标。
她鼓起勇气说道，“如今都己经是一九八三年了，婚姻法明确规定婚姻自由，你不能强迫我嫁人！”
“李晓楠，你少在这儿放屁！”
孙桂兰像一头发怒的母兽，突然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擀面杖照着李晓楠的***就横扫过来，李晓楠终究是年轻，挺腰一弓，向旁边闪开。
“原来这具身体也和我一样，名叫李晓楠，今年19岁。”
李晓楠结合着记忆分析，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体上。
她重生了！
“赵主任他儿子赵宇在公社开着拖拉机，多少姑娘眼巴巴地盼着能嫁过去呢！
你要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咱们家拿什么去还李屠户的肉钱？
又拿什么还你这些年读书欠人家的钱？”
母亲孙桂兰越说越气，死死揪住了李晓楠的辫子，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踉跄着被母亲拖拽着往堂屋走去，八仙桌上那一卷鲜艳的红色布匹，是赵家送来的聘礼，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眼眶。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赵主任那辆标志性的二八杠稳稳地停在了槐树底下，车筐里装着的点心匣子油光发亮。
“桂兰婶子，晓楠妹子这是害羞了吧？”
一个身着蓝布衫的男人，满脸堆笑地搓着手走了进来，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一截金表链，“我儿子说了，明天就去公社开结婚证明。
到时候咱们就成亲家了。”
李晓楠猛地转过身，慌乱之中，手机从裤兜里滑落出来。
就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孙桂兰的巴掌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哐当”一声脆响，手机砸在了灶台的角落，电量也随之跳到了16%。
她的目光被屏幕上突然弹出的提示所吸引：“检测到时空网络连接，是否联系现代家人？”
院外的狗像是察觉到了异常，突然狂吠起来。
李晓楠来不及多想，伸手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用力砸向窗户。
伴随着玻璃碎渣西处飞溅，她转身捡起手机，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母亲尖锐的尖叫声：“抓贼啊！
千万别让那个死丫头跑了！”
蜿蜒的山路崎岖不平，被露水浸湿的布鞋磨得脚底生疼。
李晓楠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隐约听见赵主任在山下扯着嗓子喊：“往东追！
她肯定是跑去县城找野男人了！”
往东是县城的方向，往西则是后山的窑洞。
李晓楠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跑向县城的方向，拐进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
手机在她掌心微微震动，导航APP却依旧固执地显示“无定位”。
李晓楠一筹莫展之际，备忘录自动打开跳出来“1983年农村生存要点”字迹，格外地清晰。
接着下面打出一行小字，“夜间避免靠近水源，请主人警惕狼狗。”
这个地区窑洞很多，李晓楠抬眼就看见了一处，轻轻推动，窑洞的木门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一股刺鼻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她摸索着掏出火柴，“哧啦”一声划亮，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到墙角堆放着破旧的收音机、生锈的手电筒——这些都是瘸腿老张平日里捡来放在这里的废品。
深夜，李晓楠盯着墙上的旧挂历——1983年3月15日。
月光透过坍塌的窑顶洒进来，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在搜索框输入1983年农村 应急充电。
“必须得充电，手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依靠。”
李晓楠低声喃喃自语，膝盖不小心磕在碎玻璃上，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手机电量只剩下15%，如果最终手机没有电量无法使用，她实在难以想象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生存下去。
废收音机的电路板上，碳膜电阻早己变得乌黑。
李晓楠用牙齿费力地咬开铜线，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初中物理课上学到的原电池原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窑洞，借着微弱的月光，在窑洞外扒开丛生的野草，惊喜地发现了几株野山楂树。
她顾不上被草叶划破的手指，用力摇晃山楂树，野山楂落下了几颗。
她迫不及待地咬碎一颗，将那酸涩的汁液滴在从破锌皮水桶上扯下的锌皮上 。
嘴里念叨着，像是给自己打气 “第一次做这玩意，千万别炸。”
她对着手机说话，仿佛那端真的有现代的家人在听。
当七八个“锌 - 果汁 - 碳棒”电池串联成手链状时，她的指尖己经被果酸蚀得发白，可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手机充电口迸出火星的刹那，李晓楠差点条件反射般扔了装置。
屏幕绿光微闪，手机正在充电的提示跳了出来。
李晓楠的脸颊微红，兴奋地跳了起来，眼中光芒熠熠，握紧手机低声念叨：“等电量充足，就用这手机让他们瞧瞧21世纪科技的威力，这手机定能让我领先这个时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