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魂江砚初咬碎第三颗薄荷糖时，玻璃柜里的古画又开始渗血。

暗红色液体顺着《钟馗捉鬼图》的卷轴流淌，在防弹玻璃上蜿蜒出符咒般的纹路。

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修复室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空气里浮动着生漆与矿物质的苦涩。

"这是本月第四次。"他按下紧急隔离按钮，特制树脂瞬间封死展柜。

血色在透明屏障后疯狂翻涌，竟隐约显出张牙舞爪的人形。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匿名短信如约而至：子时三刻，老码头穿过七拐八折的暗巷时，

江砚初摸了摸锁骨处的暗红印记。那枚形似傩面的胎记正在发烫，

月光透过瓦当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身后五道重叠的影子。黑市药贩子蹲在乌篷船头，

斗笠压得很低："江老板最近接了大单？"粗糙的陶罐递过来，

二十粒琥珀色药丸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江砚初嗅到熟悉的骨灰味——混着崖柏与犀角香的焦糊气息。江面突然炸起浪花，

有什么东西擦着船底掠过。药铺子的煤油灯倏然熄灭，江砚初腕间铜钱剧烈震颤。

他猛然回头，岸边的芦苇丛中站着个穿戏服的女人，水袖垂落处滴滴答答，

在石板路上晕开大片腥红。"尸斑症！"药贩子突然怪叫。那女人的脖颈正在月光下龟裂，

青灰色斑纹如同活物般爬满脸颊。江砚初摸到袖中桃木针，

却发现药贩子的陶罐里爬出无数红线虫，正疯狂吞噬掉落的药丸。

女人喉咙里发出傩戏唱腔："魂兮归来——"她的下颌突然脱臼般裂开，

密密麻麻的铜钱从口腔喷涌而出。江砚初闪身避开，铜钱嵌入乌篷船板，

每枚方孔中都嵌着半片人指甲。腕间铜钱串突然绷断，古钱币叮叮当当落入江水。

江砚初的胎记灼痛难忍，恍惚看见血色月光中浮现青铜傩面，

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第二章 傩面泣血江城大学考古研究所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林晚秋隔着防护手套摩挲青铜傩面。暗绿色锈迹间残留着朱砂绘制的符咒，

眼窝处的镂空花纹让她想起江边那个渗血的女人。"CT扫描显示内部有夹层。

"同时陈宇调整着三维成像仪，"等等，这组数据......"他突然噤声。

屏幕上的傩面剖面图里，密密麻麻的铜锈凝结成婴儿蜷缩的形状。

暴雨砸在防雨布上的声响骤然密集。林晚秋后颈发凉，

傩面内壁的云雷纹竟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她想起三天前在将军山墓葬坑，

洛阳铲带出的泥土里混着半片指甲——新鲜的、涂着淡粉色蔻丹的指甲。"你们不该动祭品。

"沙哑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林晚秋猛地转身，江砚初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他黑色唐装的下摆还在滴水，锁骨处的傩面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光。

青铜傩面突然发出磬钟般的嗡鸣。江砚初的桃木针脱手飞出，精准刺入傩面天灵穴。

液体喷涌瞬间停止，陈宇却捂着喉咙跪倒在地，青色斑纹顺着他的血管疯狂蔓延。

"尸斑症二期。"江砚初扯开陈宇的衣领，心脏位置赫然浮现铜钱状淤痕，"今晚子时，

他的魂魄会被傩面吸走。"暴雨中传来傩戏鼓点。林晚秋望向窗外，

恍惚看见十几个白衣人影在操场上跳祭舞。他们的四肢像被无形丝线拉扯，

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折，露出脖颈处相同的铜钱印记。江砚初将傩面扣在实验台上，

朱砂符咒遇血即燃。火光中浮现三百年前的画面：戏台上，双生子戴着龙凤傩面对舞，

鼓声渐急时哥哥突然摘下面具——那张脸与江砚初有七分相似。"原来如此。

"他蘸取燃烧的朱砂，在陈宇心口画下倒悬的傩面符，"你们挖出来的不是文物，

是傩门换命的镇物。"第三章 血傩咒陈宇的尸斑在ICU灯光下蠕动。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早已拉直，但那些青灰色斑块却像活物般蔓延。

林晚秋隔着防护玻璃记录病变过程，

笔尖突然顿住——陈宇左胸的铜钱印记正在吞噬心电贴片，金属电极头长出细密的绿锈。

"让开！"江砚初撞开医护冲进病房。他手中桃木针扎向陈宇膻中穴，

针尖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碳化。青铜傩面的嗡鸣声穿透楼层，陈宇突然睁眼，

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的黑洞。林晚秋的录音笔自动播放起傩戏鼓点。

陈宇的关节发出木榫转动的咔哒声，竟以提线木偶的姿势翻身下床。

江砚初甩出五帝钱封住门窗，铜钱落地时迸出火星，在瓷砖上灼出焦黑的傩面图腾。

"魂归处，魄留痕......"陈宇的声带里混着金属刮擦声，脖颈裂口处钻出红线虫。

那些虫体表面浮动着微型铜钱纹，正疯狂啃食输液管中的葡萄糖。江砚初扯开衣领，

傩面胎记已蔓延至锁骨。他蘸取陈宇胸口的脓血，在病房玻璃上画出倒悬的傩戏面具。

林晚秋惊觉那图案与将军山出土的青铜傩面完全相同，只是眼角多出两道血泪。

"他在借尸还魂。"江砚初咬破指尖弹在血傩图上，玻璃瞬间炸裂。

陈宇的躯干像被无形丝线吊起，天花板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幻象：戏台上，

戴着相同傩面的男人正将桃木钉刺入双生兄弟的天灵盖。

林晚秋的手机突然收到考古队群消息。视频里，将军山挖掘现场暴雨如注，

那尊本该锁在保险柜的青铜傩面，此刻正立在墓葬坑中央。更诡异的是，

所有参与发掘的学生围成圈跳舞——他们的手腕都系着红线虫编织的铜钱链。

江砚初的胎记开始渗血。他掀开陈宇的病号服，尸斑已组成完整的傩戏《目连救母》图，

青面鬼王的獠牙正咬住心脏位置。病房灯光忽明忽暗，青铜嗡鸣声中，陈宇的腹腔突然爆开，

数百只铜钱虫振翅飞向窗外明月。"这是傩门血咒的传播方式。

"江砚初将燃烧的黄符按在林晚秋手腕，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虫咬出铜钱状伤口，

"子时前找到青铜傩面，否则满城皆是提线人偶。"警笛声由远及近。苏青带队冲进医院时，

江砚初已破窗而出。刑侦队长俯身查看碎玻璃上的血傩图，执法记录仪突然失灵，

画面最后定格在玻璃反光中的鬼影——那影子长着和苏青一模一样的脸，

却戴着淌血的青铜傩面。第四章 阴兵借道林晚秋在子时踏进将军山地界时，

怀里的罗盘磁针突然直立如香。山道两侧的百年槐树无风自动，每片叶子背面都凝着血露，

月光下显出铜钱状纹路。"戌时三刻，槐血成钱。"江砚初将桃木剑插入山泉，

水面顿时浮出七枚倒悬的铜钉，"有人在改地脉养尸。"他剑尖挑起浸泡过的糯米撒向空中，

米粒落地时竟拼出个残缺的傩面图案。墓葬坑方向飘来皮鼓声。

三十七个考古学生围成九宫阵，腕间红绳系着的铜钱随舞步叮当作响。

他们跳着傩戏里的《阴兵借粮》，膝盖反折时露出青紫尸斑，

脚掌每次跺地都震出地底的碎陶人俑。青铜傩面悬在阵眼位置，眼窝渗出浑浊尸油。

江砚初点燃犀角烛，火光中映出三百年前的送葬场景：八个赤膊力士抬着青铜棺，

棺椁缝隙爬出的红线虫，与学生们腕间的红绳如出一辙。"地龙翻身了。

"林晚秋发现脚下泥土正在蠕动。江砚初突然扯过她手腕，用银针挑破她中指，

血珠弹在罗盘天池——磁针瞬间化作小蛇，钻进土里咬住条三尺长的红线虫。

学生们齐声念起傩咒。青铜傩面裂开细缝，露出内层镶嵌的婴儿头骨，

那对黑洞洞的眼眶正吞吐月华。江砚初摸出祖传的鲁班尺丈量方位，

尺身突然浮现血字："巽位生门闭，死门开。"林晚秋的阴阳眼在此刻被动开启。

她看见每个学生背后都贴着张人皮影，提线的是戴傩面的虚影。最前排那个梳双髻的女学生，

影子上分明绣着"宣德三年孟兰节"的签文。江砚初突然割破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