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积水横流的天台角落，雨水混合着血水从眉骨滑进嘴里。

陈骁的鳄鱼皮鞋碾过我的手背时，

金属袖扣在闪电中泛着冷光——那是去年他生日时我送的礼物。沉哥，别怪我。

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身后五六个黑影正在翻找我的战术背包，

要怪就怪你知道太多隐藏任务。喉间的伤口让我发不出完整音节，

身后百米高空的风呼啸着灌进破损的肺叶。

三天前的画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顾小棠把我推离深渊裂缝时，

她马尾辫上的樱桃发绳被狂风卷走，像颗坠落的流星。哥，活下去！那是她最后的声音。

陈骁的鞋尖突然重重踢在我肋下，失重感袭来的刹那，

我看到悬浮在雨幕中的湛蓝面板：重生倒计时00:00:07。

下坠时霓虹灯牌掠过眼角，

世纪大厦的电子屏正播放着《天启》停服公告——和三天前一模一样。叮！

我猛地撞开电竞椅，后脑磕在包厢玻璃隔断上。鼻腔还残留着血腥味，

掌心却触到温热的拿铁。网吧劣质皮革椅的触感如此真实，

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着：3月17日10:00AM。草，搞什么啊？隔壁传来骂声，

穿洞洞鞋的胖子正用油腻的视线打量我。空气里飘着泡面与烟蒂发酵的味道，

前台收银小妹嗑瓜子的声音像在敲木鱼。颤抖着点开《天启》官网，

停服公告的发布时间是23分钟前。当指尖碰到滚烫的咖啡杯时，

淡金色沙漏状印记突然在掌心浮现——像有人用熔化的金箔烫进皮肤。重生之眼加载完毕

半透明面板在视网膜上展开时，我打翻了咖啡。褐色液体顺着桌沿滴在***版运动鞋上，

这双为了见投资人咬牙买下的AJ，

此刻正提醒着某个荒诞的事实：我回到了游戏降临前72小时。抓起手机冲出包厢时，

前台小妹嚼着口香糖提醒：包夜费还没...我甩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

撞碎了玻璃门外的阳光。四月不该有的燥热灼烧着后颈，

十字路口的大屏正在循环播放整容广告，穿超短裙的AI主播说着十年前流行的梗。

公交车上，我死死盯着掌心的沙漏。当阳光以某个角度照射时，

能看到细碎的金色光尘在印记中流动。前排老太太怀里的博美犬突然冲我狂吠，

狗眼中的虹膜倒映出我左肩盘踞的黑色雾气——那是重生之眼标注的死亡烙印。师傅，

麻烦开快点！我第三次催促出租车司机。后视镜里司机翻了个白眼，

车载广播正说着郊区化工厂爆炸的新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忆却在疯狂倒带：顾小棠总爱把钥匙藏在门垫下，

她说这样加班到凌晨的我就不用摸黑找钥匙。老式居民楼的电梯依旧卡在七楼，

我一口气冲上九层。钥匙***锁孔的瞬间，糖醋排骨的香气从门缝溢出。

玄关处歪歪扭扭的卡通拖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双米色雪地靴——和前世她坠入深渊时穿的是同款。哥？

围着皮卡丘围裙的顾小棠从厨房探出头来，左手还举着滴油的锅铲。

她耳垂上小小的碎钻耳钉折射着晨光，这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礼物。我僵在玄关，

喉结上下滚动着。她右眼下方的泪痣，围裙口袋里露出的半包苏打饼干，

甚至是发梢微卷的弧度，都和记忆中的画面完美重叠。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真的会丧失语言能力，就像此刻我明明想笑着说我回来了，

喉咙却像塞满滚烫的铁砂。你被公司开除了？她突然瞪圆眼睛，锅铲指向我凌乱的领口。

这时我才发现西装内衬还沾着网吧的烟灰，袖口残留着咖啡渍。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少女洗发水的柠檬香混着油烟味涌入鼻腔，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动脉，这些曾被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刺痛神经的倒刺。

顾沉你抽什么风！她手背贴在我额头时，

虎口处那道浅疤硌得皮肤生疼——十二岁那年她为我挡下醉汉的啤酒瓶留下的。

我突然抓住她手腕：今天是不是周四？你下午没课？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铁器。

你烧糊涂了吧？她抽回手去关煤气灶，马尾辫随着动作扫过我下巴，昨天就跟你说了，

美院这周停课准备校庆展啊。记忆齿轮轰然咬合。前世就是在今天下午，

顾小棠去学校取画具时遇上第一波怪物刷新。等我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碎玻璃和她的素描本，

扉页上还画着我们小时候住的筒子楼。听着，从现在起不能离开我视线。

我按着她肩膀的手还在发抖，重生之眼突然在她胸口浮现金色叹号。顺着标记望去，

她毛衣领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母亲留下的翡翠平安扣，前世被我当掉换了战术匕首。

你突然演什么苦情剧男主啊？她拍开我的手，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色，

先把这盘菜端出去，我煎个蛋就好。转身时围裙带子散开了，浅绿色绳结垂在腰间晃荡，

和记忆里深渊边缘那抹最后的色彩渐渐重合。我站在厨房门口啃指甲，直到尝到铁锈味。

重生之眼显示着倒计时：71:58:23，时间流速比现实快三倍。

冰箱贴上的便利贴写着记得交电费，龙飞凤舞的字迹旁画着哭脸，这场景让我鼻腔发酸。

当顾小棠端着煎蛋转身时，

蓝色面板——那是重生之眼解析出的属性：姓名：顾小棠 等级：0未觉醒 天赋：？

？？

需好感度达到信赖解锁 死亡概率：89.7%72小时内瓷盘摔碎的脆响中，

我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蛋黄在瓷砖上蔓延成扭曲的太阳，就像那天在深渊边缘看到的血日。

她挣扎着要收拾碎片，我却盯着她后颈渗出的冷汗，

重生之眼在那里标记着蛛网状红芒——死亡烙印的扩散痕迹。你中邪了是不是？

顾小棠掰开我铁箍般的手臂，弯腰去捡瓷片时，围裙口袋里的苏打饼干撒了一地。

我抢先跪下来清理碎片，玻璃碴刺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重生之眼在她脖颈后跳动着血红色警告，像根扎进视神经的钢针。下午陪我去趟古玩城。

我把碎瓷片倒进垃圾桶，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声掩盖着颤抖的呼吸，

镜子里映出我扭曲的脸。父亲留下的青铜镇纸在储物柜吃灰三年，

那是前世我始终舍不得动的最后念想。她擦着料理台轻笑：终于要卖传家宝养我了？

阳光从厨房纱窗漏进来，在她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我突然记起这个场景——在前世的今天下午两点十七分，

她会在这个位置被飞溅的油星烫到手腕。就当是吧。我扯下领带扔在椅背上，

西装内袋里掉出半盒皱巴巴的万宝路。顾小棠捡起来时，

烟盒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来自某个死在怪物爪牙下的倒霉鬼。

她突然拽住我袖口：你受伤了？指尖拂过衬衫下摆，那里有处被匕首划破的裂口。

重生前夜的血战记忆在胃里翻涌，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拍开她的手。别碰！

话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她后退半步撞到冰箱，酸奶瓶稀里哗啦倒下来。

便利贴上画的哭脸被震落，轻飘飘地盖在我鞋面上。我蹲下来收拾残局时，

听见她很小声地说：你最近总是做噩梦。她不知道，

那些血淋淋的片段正在我每个毛孔里尖叫。重生之眼突然在冰箱侧面标记出金色虚线，

我鬼使神差地拉开保鲜层，在冻肉包装下摸到个硬物。这是什么？顾小棠凑过来时，

鼻尖几乎碰到我耳垂。黑丝绒首饰盒里躺着枚翡翠平安扣，水头比记忆里还要润泽。

前世我当掉它时，当铺老板说这是民国仿品。妈留下的？她指尖悬在翡翠上方不敢触碰，

像怕惊飞停驻的蝴蝶。我突然意识到，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盒子里，装的不是止痛药。

当铺开在古玩城最深处的巷尾，招牌被爬山虎啃食得只剩當字。

穿唐装的胖老板正在逗弄金丝雀，笼子里的鸟食槽是用整块田黄石雕的。

重生之眼在柜台玻璃下标记出三处紫光，其中有个漆器盒在显示内藏夹层。死当。

我把青铜镇纸推过去时，镇纸上的饕餮纹突然渗出暗红色锈迹。老板的放大镜停在兽首处，

金丝眼镜闪过诡异的光。民国仿的宣德炉，最多八万。他尾音拖得很长，像在等我还价。

重生之眼却显示镇纸正在散发黑气，那些饕餮纹路竟在缓缓蠕动。我按住顾小棠想争辩的手，

指向角落蒙尘的山水画：搭上这个。老板的胖脸抽搐了一下。那是幅赝品董其昌，

但画轴里藏着半张军用粮票——前世血刃公会靠这个在初期换了二十箱压缩饼干。

最终我们抱着二十八万现金出来时，顾小棠盯着我后颈发愣：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出租车驶过跨江大桥时，夕阳正把江水染成橙红色。我握着她微凉的手，

重生之眼显示死亡概率降到了83.6%。

起的手机推送声让我浑身紧绷——本地论坛跳出一条爆帖：《世纪大厦惊现集体昏厥事件》。

师傅，改道去江北仓库区！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顾小棠的手机甩到座椅下。

她弯腰去捡时，我瞥见锁屏照片是我们去年在迪士尼的合影，她戴着兔耳发箍比V字，

烟花在我们头顶炸成破碎的星群。租下的17号仓库散发着霉味，铁门打开时惊飞一群麻雀。

我在墙上画出物资清单的手在发抖，粉笔灰簌簌落在顾小棠的雪地靴上。她念着医用酒精

镁条工兵铲，声音逐渐发颤。你要改行当军火商？她按住我正在签支票的手，

睫毛膏被汗晕染成小烟熏。前世我就是在这时心软了，

结果校庆展那天的消防栓里钻出变异水蛭，吞掉了她三个同学。三天后世界会变成游戏场。

我撕下支票递给供应商，戴大金链子的男人吹着口哨去搬货。

顾小棠突然拽着我退到货架后，眼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这个月你推了三次复诊。

她掏出个药瓶，氟西汀三个字刺痛我的视网膜，医生说不能擅自停药...

话没说完就被撞门声打断，三个纹身青年拎着钢管晃进来。

重生之眼在他们头顶标记着lv0。领头黄毛用钢管敲打掌心：哥们借点烟钱？

我默数着步数，在钢管挥下的瞬间侧身，顺势抓住他手腕反拧。钢管落地声惊飞窗外的麻雀，

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我踹中膝盖窝——前世在丧尸堆里练出的格斗本能正在苏醒。

滚。我踩住黄毛后背时，看见顾小棠缩在货架后按手机。她报警的动作突然顿住，

因为黄毛口袋掉出个熟悉的樱桃发绳——和她坠入深渊那天的发饰一模一样。

我扯着黄毛头发拎起来：谁派你们来的？他龇牙咧嘴地笑，露出镶着金箔的犬齿。

重生之眼突然在他耳后标记出紫色光点，撕开皮肤表层，里面藏着微型通讯器。

游戏要开始咯。黄毛突然口吐白沫，瞳孔扩散成诡异的网格状。我拉着顾小棠后退时，

尸体已经迅速碳化，像被烧焦的昆虫标本。深夜的网吧包厢里，

我正用十个新注册的账号轮番发帖。《新手村生存指南》的文档里混着真话与陷阱，

只有知道暗号的人能拼出完整地图。当IP地址跳到第十三次时，

私信框突然弹出白鸽头像：西郊加油站第三台加油机。顾小棠在身后沙发蜷成小猫，

睫毛上还沾着泪珠。重生之眼显示她死亡概率降到76.3%，

但脖颈后的红芒已蔓延到锁骨。我轻轻撩开她发丝，

发现黑色莲花印记比三小时前多出一片花瓣。哥...她突然梦呓着抓住我衣角，

指甲几乎掐进我腰侧皮肤，别跳...我僵直着不敢动弹，直到她呼吸重新平稳。

电脑屏幕的冷光照着她湿润的眼角，那里凝结着将落未落的泪。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我背着她翻进美院仓库。重生之眼在颜料柜后标记出暗格，撬开第三块地砖时，

尘封的铁盒里躺着把镀银左轮——这是后期对抗灵体类怪物的神器，此刻却轻得像片羽毛。

找到你了。身后突然响起带笑的男声，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来者胸口的白鸽胸针。

他抛来罐冰镇咖啡，拉环朝上的角度与前世分毫不差，你的攻略里少写了教堂彩窗的弱点。

我扣住扳机的瞬间，他举起双手：别紧张，我是来送邀请函的。羊皮卷轴落在脚边时，

顾小棠在梦中发出呜咽。重生之眼显示卷轴上缠绕着金色咒文，那是暗渊

组织的标记——正是前世陈骁背后的势力。城市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

我背着顾小棠走出仓库。她在我颈窝蹭了蹭，呢喃着听不清的梦话。

重生之眼的倒计时悬浮在每一扇橱窗上，宠物店里的斗牛犬突然狂吠着撞向笼子，

它眼中映出我背后逐渐成型的虚影——那是只有觉醒者才能看见的守护灵。

顾小棠在我背上不安地扭动，雪地靴后跟磕到我后腰的淤青。

重生之眼显示现在是凌晨4点23分，距离数据化降临还有43小时17分。

街角便利店透出的白光像块发霉的奶酪，自动门开合时涌出的暖气裹着关东煮的香气。

放我下来。她突然挣扎着落地，羽绒服帽子上的貉子毛扫过我下巴。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在她脸上投下青灰色阴影，重生之眼提示她的饥饿值已经降到黄色警戒区。

玻璃门内的店员正在打瞌睡，

收银台旁的电视播着午夜新闻：...近期多起离奇猝死事件，

专家提醒注意劳逸结合...画面切到打了马赛克的尸体，

那焦黑的蜷缩姿态和黄毛如出一辙。两份照烧鸡排饭。

我把热饮柜最后一罐黑咖啡攥在手心，铝罐上的冷凝水渗进掌纹。

顾小棠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草莓牛奶，

毛衣下摆露出小片腰线——那里本该有道二十公分长的疤痕，来自变异犬的利爪。

店员突然剧烈咳嗽，口罩边缘渗出黑红色液体。重生之眼在他脖颈后标记出蛛网状红芒，

和顾小棠的死亡烙印同源。我拽着她退后两步时，货架上的薯片袋接连爆开，

膨化食品碎屑像下了一场苍白的雪。哥？她捏着我袖口的力道加重，

草莓牛奶的瓶身在收银台磕出轻响。店员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瞳孔分裂成六边形网格，

就像昆虫的复眼。找零。我把纸币拍在柜台上的同时，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钢镚落入掌心时带着黏腻触感，其中一枚五角硬币背面附着黑色肉芽，正在缓慢蠕动。

便利店玻璃门合上的瞬间，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顾小棠想回头却被我按住后颈，

夜风卷着我们的影子扑向人行道尽头的黑暗。她忽然停步，

指着路灯下蜷缩的流浪猫：它的眼睛...橘猫右眼闪着幽蓝的光，

机械化的瞳孔缩放发出细微齿轮声。这不该出现在游戏降临前的画面让我汗毛倒竖，

重生之眼显示它体内有异常数据流。当我们后退时，猫突然炸成像素方块，

原地只留下焦黑的电路板。顾小棠的呼吸打在我耳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她指的是仓库里那些物资。凌晨的风掀起我的外套下摆，

露出别在后腰的镀银左轮——白鸽留下的礼物。梦到过。我撒谎时，

舌尖尝到血的味道。前世她临死前塞给我的记忆卡里，存着暗渊

组织进行人体实验的视频，那些被改造成半机械的怪物也有同样的复眼。

她在路灯下摊开手掌，草莓牛奶瓶盖上的拉环突然悬浮起来，在距皮肤五厘米处高速旋转。

重生之眼弹出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但属性面板依然显示她未觉醒。

从上周开始。她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铅笔会在课桌上跳舞，

颜料自己从管子里挤出来。拉环啪嗒掉回掌心时，她耳后的黑莲花印记闪过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