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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江沉舟,是在医院顶楼的天台。深秋的银杏叶簌簌落在泛黄的病历本上,

我刚把确诊报告折成纸飞机,就听到身后传来画架倒地的声响。

二十六岁的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左手攥着油画刮刀在亚麻布上狠狠划出裂痕,

颜料管像凝固的血块散落满地。"第87天。"他对着空气说话,喉结在苍白的脖颈上滑动,

"还是画不出星空。"我蹲下身捡起滚到脚边的钴蓝色颜料,肿瘤在左腿骨缝里突突跳动。

化疗让我的指甲盖泛着青灰,但颜料管在他掌心留下的掐痕更触目惊心。

男人的腕骨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割划过。"要试试用普鲁士蓝打底吗?

"我晃了晃手里的颜料管,输液管在锁骨下方隐隐作痛,"我以前在美院旁听过色彩理论课。

"他猛然转身时带起一阵松节油的气味。我看到他右耳垂缺了一小块,

像是被生生撕咬过的伤口。夕阳透过银杏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那些光斑却在触及他瞳孔时骤然熄灭——那双眼睛像是被雨水泡发的素描纸,

所有的色彩都晕染成了混沌的灰。深夜两点十七分,我蜷缩在走廊长椅上数镇痛泵的滴答声。

骨转移的疼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止痛栓在胃里灼烧出空洞的疼。

拐角处安全通道的绿光突然闪烁,我听见油画布被撕裂的声响。江沉舟跪坐在消防栓旁边,

手指深深***头发。散落的速写纸上全是凌乱的线条,那些线条纠缠成女人模糊的轮廓,

每张画的脸部都被碳笔戳出黑洞。他的呼吸带着哮鸣音,后颈的医用胶布被冷汗浸得卷边。

"氟替卡松吸入剂在左边口袋。"他哑着嗓子说,喉间的喘息声像漏气的风箱。

我摸到他病号服内侧的硬壳药盒,薄荷味的气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抓住我手腕时指尖冰凉,掌心的茧子磨过我突起的腕骨。"别告诉护士。

"他吞下舌下含片,喉结滚动时牵扯到颈侧鼓起的青筋,"她们会通知我母亲。

"我望着他白大褂里滑出的约束带,那些皮革扣环在瓷砖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住院部走廊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我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的腥甜。

远处传来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第三次化疗那天,

我在CT室门口撞见他被三个医护人员按住。镇静剂的针头扎进他肘窝时,

我听见他喊某个名字。那是个法语发音的词汇,混着血沫从他齿缝间迸出来,

像是诅咒又像是哀求。"他总说颜料里有杏仁味。"护士给我换止吐贴时压低声音,

"三年前巴黎美院那场大火,他未婚妻的骨灰盒里就放着苦杏仁香薰蜡烛。

"我盯着床头柜上的银杏叶标本,叶脉的纹路在玻璃板下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手机里存着他昨天半夜发来的素描照片,画的是我蜷缩在长椅上的背影,

阴影部分用红棕色调出血液凝固的质感。我们默契地不提那些被没收的剃须刀片,

也不说他藏在画箱底层的盐酸帕罗西汀。平安夜那晚,我偷溜进他的病房。

他正在用丙烯颜料在窗户上画星空,医用胶布在掌心缠了三层,

绷带下渗出的血渍像凋谢的玫瑰。我解开病号服露出后背的蝴蝶骨,

肿瘤转移形成的凸起在皮肤下狰狞如鬼脸。"画在这里。"我指着自己嶙峋的肋骨,

"趁我还能感觉到疼。"松节油混着哌替啶的味道在空气里发酵。

他的画笔划过我脊椎时带着颤栗的暖,钴蓝色与深褐在皮肤上流淌成银河的模样。

我数着他落在肩胛骨上的呼吸,直到止痛针的效力开始消退。

他在我腰窝处画上最后一颗北极星,笔尖悬停时滴落的颜料像眼泪。"小满。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裹着砂纸般的颗粒感,"下雪了。"窗外果然飘起细碎的雪沫,

落在未干的油画上结成冰晶。我们看着彼此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两个被疾病蛀空的躯壳在雪光中重叠成幽灵的模样。他的嘴唇擦过我耳畔缺失的那缕头发,

在医用胶布边缘印下滚烫的印记。我尝到他嘴角残留的氟西汀药片的苦味,

混着喉间翻涌的血腥气。凌晨四点,我躺在介入治疗室的床上听血管造影机的嗡鸣。

江沉舟塞在我枕头底下的速写纸被冷汗浸透,上面用炭笔写着《夜巡》的展览日期。

那是他停办了三年的个人画展,请柬上印着双人份的烫金名字。

我摸着锁骨下方新埋的输液管,突然想起昨夜他作画时颤抖的手腕。

那些从颜料管里挤出来的星空,每一笔都是向死而生的求救信号。

介入治疗室的日光灯在视网膜上灼出青紫光斑。我数着造影剂在血管里流动的刺痒感,

护士说我的股动脉已经细得像生锈的水管。江沉舟的速写纸在掌心蜷成枯萎的花,

炭笔印记被冷汗晕开,把夜巡两个字染成流泪的墨迹。

凌晨五点的住院部走廊泛着鱼肚白的冷光。我扶着静脉输液架挪到消防通道,

在第三级台阶上发现他遗失的皮质速写本。羊皮封面残留着指甲抓挠的凹痕,

内页用红棕颜料涂抹着大团混沌的色块,像凝固的血痂。翻到第七页时,

我的呼吸卡在镇痛泵导管缠绕的脖颈间。泛黄的素描纸上画着芭蕾舞鞋燃烧的瞬间,

丝带在火焰中蜷曲成毒蛇的形态。

画纸边缘用拉丁文写着Requiem aeternam,永恒的安魂曲。

"那是Claire的《吉赛尔》演出服。"江沉舟的声音从防火门后渗进来,

像隔着水族馆玻璃般模糊失真。他指间夹着半支熄灭的香烟,

烟灰落在医用腕带上积成小小的坟茔。月光从楼梯拐角的窗户斜切进来,

在他脸上劈开明暗交界的深渊。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环形疤痕,

像是长期佩戴戒指又被强行摘除的痕迹。肿瘤在髂骨处突跳,

疼痛让我不得不抓住生锈的扶手。他忽然蹲下来撩开我病号服下摆,

指尖虚悬在放疗灼伤的皮肤上方。"三年前巴黎圣母院着火那夜,

Claire的化妆间有杏仁蛋糕的味道。"他的瞳孔在安全出口绿灯下收缩成针尖,

"火警响起时,我正在画室调普鲁士蓝。"呼吸机管道的嗡鸣从楼上病房传来。

我数着他手腕内侧新增的六道结痂伤口,深浅不一的疤痕组成沉默的摩斯密码。

他突然扯开自己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露出烫伤的蝴蝶形瘢痕,羽翼边缘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这是她最后留下的温度。"他的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滑动,"消防员说,

那些融化的水晶吊灯像流星雨贯穿了她的天鹅裙摆。"我摸索到速写本夹层里的透明证物袋。

烧焦的丝绸碎片裹着半片蓝绿色药片,边缘还粘着教堂彩窗的玻璃残渣。

江沉舟突然剧烈咳嗽, inhaler喷出的药雾在空气中形成迷你的积雨云。

次氯酸钠的味道在呼吸科病房炸开时,我正在偷换江沉舟的氟西汀药盒。

护士站的监控画面显示他凌晨三点冲进处置室,用手术剪将约束带剪成雪花状碎屑。

"他在找苦杏仁味的颜料。"实习医生压低声音对主任汇报,

"把碳酸氢钠注射剂混进了丙烯调和油。"我蜷缩在换药帘后数心跳。

口袋里装着从他画箱夹层找到的巴黎地铁票,日期停在三年前的4月17日。

票根背面用褪色血渍画着破碎的心电图,每一个波峰都刺穿着法语的原谅。

暴雨夜的风灌入未关严的窗户。江沉舟的病房传来画布撕裂的声音,像受伤野兽的呜咽。

我推开门时看见满地狼藉的油画棒,他正用指甲在墙壁上刮擦出星云图案,

指缝里嵌着墙皮与血丝。"Claire的骨灰盒会漏出磷火。"他转头对我笑,

嘴角裂口渗出的血珠滴在锁骨烫伤处,"你看,梵高的鸢尾花在呼吸。

"我抱住他颤抖的脊背,肿瘤转移灶在胸骨下方顶出畸形的弧度。他的牙齿磕在我颈动脉处,

呼吸间泛着抗抑郁药的苦杏味。雨水顺着窗缝淌进来,在地面汇成《星空》的漩涡。

护士破门而入时,他正把我的手指按进未干的油画颜料。群青与赭石在掌心搅成淤血的紫,

我们在约束带的阴影下接吻,舌尖缠绕着氟哌啶醇的涩与哌替啶的甜。

他腕间的医用胶布被血浸透,露出用针尖刻的4:17。核磁共振室的轰鸣声里,

我数着颅骨内转移瘤的数量。主治医生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

说我的腰椎已经变成蜂窝状的废墟。江沉舟塞在我鞋垫里的油画刮刀硌着脚踝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