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李甫林的争执
吃饱了，能安心入睡，她便满足了。
一张小花脸卧在林九怀里，睡的很安心。
她也怕死。
每日歇斯底里的与宫中那些奴才争东西就是为了能活下去。
现在知道林九还有些能耐，她就放心了。
“至少不用死了吧。”
梦里张嫣梦到她自由了，梦到她可以自给自足了。
可以有食材自己做饭，有织布机自己制衣。
她甚至不需要别人服侍。
如果可以，他想在宫里自己种田，这样就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这些事情她都会。
她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个书生。
现在在京畿洪山郡当郡守。
她从小读书，但是也没忘记学习一些生活上的手艺。
林九看着少女，心中没由来的心疼。
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为躺在床上搏命的人。
前些天她还知道张嫣拿着一把菜刀追着宫人砍，就为了一点汤药，最后没砍到人，倒是把自己划伤了，才吓住那些宫人。
“会好的，都会好的。”
林九轻轻的拍着张嫣的后背，唱着歌，哄着她。
入夜，宫灯摇晃。
突然一个人影落在了林九面前。
林九没有抬头去看，都知道是李甫林。
“李相，你的本命字不是一个礼字嘛。
照说你是最知礼的。
深夜突然到朕的寝殿，就不怕冲撞了朕与皇后？”
林九质问道。
李甫林其实是个高手。
差一步绝世，是一品文士。
文士修浩然正气，九品是感字境，这个时候会感悟一个本命字，之后就要一首参悟这个字，去修行。
李甫林的本命字是个“礼”字。
以礼入道，以礼成道，最是守礼，否则会道崩的。
所有文士都不虚伪，他们毕生的追求就是心中那个字。
“臣，该死。”
李甫林没有反驳，而是恭恭敬敬认罪了。
林九摇头。
这哪是知罪啊，这是要逼宫啊。
李甫林被林九控制后，得知林九这种可怕的能力，第一时间就要林九整合天下。
为此两人有争端。
林九的意思是一步一步的来，李甫林则不然，他认为林九最好快点将地方那些反贼全部奴役，最后天下太平才好。
“你还是要逼迫我，尽快整合天下？”
林九将张嫣安置好，盘腿坐在榻上问道。
“是。”
李甫林点头。
“陛下若是对太后有恨意，想要一雪前耻，臣，现在就去杀了闻家所有人给陛下解气。”
李甫林是个狠人，他的礼从来不对上，而是对下。
礼通万民，天下靖安。
这是他的道。
说白了就是为人民服务，但没有达到这一步，还处于中间夹缝之中。
他认为官员当以礼伺民，对百姓要客气，对百姓要恭敬，对百姓要讲规矩，对百姓要尊重，如果这样的话，天下就太平了。
可惜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遇到林九，他觉得他道可成。
“你以为朕真的是因为太后，才不愿意去整合天下，你也太看得起她了。”
林九摇头。
其实很简单，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做不到啊。
一天一个名额，一年才三百多。
天下反贼有多少，那是数之不尽啊。
控制一两个头头根本无用的。
林九甚至不怕那些世家豪强造反，他怕的是百姓造反，那才是真的歇斯底里。
不是你控制了厉害的人，百姓就不造反。
活不下去了，自然造反。
林九总不能控制所有人，他做不到。
而且这个世界，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太多，但凡是个人获得了力量，就不服管了。
侠以武犯禁，就是此理。
“难道不是吗？”
李甫林反问。
“朕且问你，朕能让多少人成为朕的走狗，一千，还是两千个，或者几万个？”
“不需要如此多，只要将一些魁首收服即可。”
李林甫答道。
“不，不，不，你还是不懂。”
本来林九以为李林甫是个聪明人，但他还是有局限性。
他做的那些事，可以说是破釜沉舟，很有魄力。
但他没有想到根本问题。
“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人可以接触超凡之力。”
“我看过太祖手书，你知道太祖最理想的统治方式是什么吗？”
“太祖立国之前只想建立一大门派而己。
他收拢绝大多数高手，建一门派，然后大力发展皇族，不去管地方，地方就由着他们去闹。
然后每年以武力朝那些地方统治者收税，强大自身。”
“此手书，臣也看过。
臣的政策便是从中感悟而出的。”
李甫林自然也看过这东西。
很多大人物都看过。
“既然你看过，你便知道。
朝廷不适合这个世界。”
“朝廷费劲巴拉的维持偌大体系，而那些在野的武林门派只管收刮，越到后来朝廷越弱，而他们越强，届时自然管不了他们了，而且还会成为公敌。”
林九解释道。
“那就把他们全杀光，不准修炼。”
李林甫咬牙答道。
林九哭笑不得。
“杀得光吗？
太祖又不是没干过。
太祖杀人从来都是几万几万的杀，可有用吗？
天地灵气在，就总有后来者。”
“那陛下打算，不管了。”
李林甫绝望。
“管啊，当然要管。
乱糟糟的世道对谁都没好处。
但在管之前，需要建立可行性的制度才行。
目前我没有办法，索性让他们先争，争着争着自然会出现办法。”
“因为所有统治者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群策群力。”
这就是林九给李甫林的答案。
“可这岂不是苦了天下生民。”
李甫林最在意百姓。
“总要有人吃苦，先民披荆斩棘从原始部落发展成国家吃不吃苦？
错不在某一个人，也不在某一个阶级，错在我们所有人找不到新时代的答案，等我们找到了，一切自然安定，文明必然朝着该去的方向去。”
“陛下难道不在意皇位，不在意权柄？”
林甫林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世事如潮，人如水。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站错了地方，就会被碾死，哪怕是皇帝也是一样。
朕不在意任何东西，除了她。”
林九指着张嫣，而后认真的看着李甫林。
“如果你能解决所有问题，朕，现在就可以禅位于你。”
林九是认真的。
他才不在意当不当皇帝。
皇帝有什么好，有无限神圣性，也有无限的责任。
剥削百姓的从来不是皇帝，挨骂的一定是皇帝。
这一世有金手指在，做个富家翁没什么不好。
“陛下大义，臣拜服。”
李林甫彻底心服口服。
之前他以为皇帝是在呕气。
皇帝吃了苦，所以要报复。
“起来吧，继续做该做的事情。
继续去寻找方法，你我同行。”
林九下床抓住李甫林的手。
李甫林眼泪汪汪，这一刻他又找到了主心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