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你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为什么皱眉？
为什么这么严肃？
为什么这么凶？
端什么架子？
演什么守贞不屈，都做这一行了，你还清高上了。
视线一模糊，就又看着像赢立恒了，你出轨，还敢审视上我了？
程苡柔今天在赢立恒身上受了不少气，以至于出现了逆反心理，她才是这个包间的金主，被自己点的服务员这么盯着算怎么回事？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虽然视线平行，只到男人的锁骨，要对视只能仰着下巴，却故意拿大款：“你不伺候好我，今晚别想离开这里”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眼睛上。
黑瞳，线条深邃，但左眼眼瞳和眼白交界处有一小片狭长的灰蒙，像云翳一样，破坏了原本的边界，破坏了健康的美感，生生带来一种病态和阴鸷。
这只眼睛受过重伤。
男人声音微顿，“你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用什么身份？
用进金主的身份呗，程苡柔眼前的重影一分为二，看不清，她摇摇晃晃想凑近了看清楚他，却一不小心扑进他怀里了。
男人微微拧眉，伸出一只手扶了扶她的肩膀。
两人本来距离就近，程苡柔站在台阶上，再趔趄一下，二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程苡柔往前微倾像是要吻上来。
在这一两秒里，男人像是开了高速慢放，看见对方嘴唇绯红，唇珠上有条极细的血口子。
凑近了，他闻到一股几乎化为实质浓郁的血腥味和草莓酒味。
程苡柔腿软，下了台阶，顿时矮了一大截，贴在男人胸口上。
心跳砰砰的，沉稳有力，她断掉的思维又连上了，想起对方刚才问她用什么身份和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是赢立恒，她脑子里还是无缝衔接了身份，于是仰着头，大言不惭：“你凶什么……用、你、老、婆、的、身、份”她每说一个字，就用手指点一下男人的心口，感觉这样更让人信服似的。
“听见没有，我说，用你老婆的身份和你说话。”
说完她就又把头埋进了男人衣服里，这人身上真好闻，有些酒味，还有一股铁观音的味道，触感柔韧，枕在上面很舒服。
不像其他19个，一个比一个香喷喷，香水味冲得她脑仁儿疼。
不知道后面怎么拉扯了，她断片了几分钟，有点意识的时候，男人正半扶半搂着她。
他还挺贴心，拧了块湿毛巾，替她擦脸，力道很轻，避开了脸上的伤，一点一点的擦。
程苡柔很受用，不愧是vip区的员工，看着高冷，实际上挺会疼人。
好久没人这么温柔地给她擦脸了。
爸妈出事之后就没人给她擦过脸了。
程苡柔正想给他加工资呢，没成想这人经不住夸，手上力道一重：“哭什么？”
嗯？
程苡柔摸了摸脸，一手水渍，醉狠了就是容易情绪化，她没解释，每个字说出来都太像卖惨了，所以只剩下两个字能说，“没事”憋了一天的情绪突然崩开了一条缝。
月老庙里那对男女抱在一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女的娇娇柔柔，肚子隆起一个饱满的弧度，一看就是细皮嫩肉一首养着的孕妇；赢立恒更是双手搂紧怀里的人，一脸的温柔深情。
原来赢立恒也有不冷暴力的时候，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早上离婚，晚上就抱上了新人，真真是郎情妾意一刻都忍不了……但当着前妻的面是不是该收敛一点。
“欸，都说立恒少爷有个白月光，向家小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娶了程家小姐”“程苡柔，你一个爬床的，别他妈乱翻旧账……”向姣姣啊……百闻不如一见，赢立恒护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对比一下，她这个妻子倒像是日抛情人了。
哦，不，现在是前妻了。
她这些年付出的真心纯粹是一厢情愿。
程苡柔觉得眼睛酸得要命。
她不是石头，也不是什么等主人回家的宠物狗，不能每一次希望落空爱而不得，还能在下一次重新鼓足勇气去爱那个冷冰冰的梦境。
“赢立恒，你没有心是不是……”，程苡柔捋了捋头发，无意识地把这个名字反复嚼了几遍，嘴里一股腥甜。
青梅竹马、分分合合、破镜重圆……真是对苦命鸳鸯……而她程苡柔倒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了。
她一心寻找的家，原来一首都是坟墓。
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她慢慢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这是人能最大限度拥抱自己的方式。
她那高傲明亮的双眸破碎了，酒精蒙住了原本的清明，让深藏其中的恐惧、脆弱和渴望一览无余。
仿佛被冲上沙滩的蚌壳，无法闭合，最柔软的内里和那颗璀璨的珍珠***在外，被无力的痛苦所笼罩。
男人任她一首哭，坐在旁边脸色越来越冰冷，眼眸一首黑沉沉的，天生令人畏惧。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对不起，我不在这些年，错过了你不少事。”
程苡柔讨厌任何故意端着上位者气质的人，除了这个……他好像是天生的。
她被搞得连哭都忘记了，她好像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三分愤怒三分深情又西分悲伤……反正五花八门的情绪，好像他真的在共情她一样。
她理智又回来了一瞬间，点评道：“你们这一行这么卷，情绪价值提供得这么满了？”
……男人叹了口气，拉过被子帮她盖好，她是真的醉了，表情看起来很是迷茫，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睡吧，我跟个醉鬼说什么，反正你第二天也不记得。”
见他有走的架势，程苡柔不干，不是说了让你陪我么，你今天非得留下不可。
或许是年纪到了，单身久了，他太帅了，喝醉了，被背叛之后的泄愤，情难自禁……她此时此刻就想发生些什么。
她轻轻踩了踩他皙修长的手指，对方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你一晚上多少？”
，程苡柔作势要起来。
这句话精准踩雷，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又被猛的甩开，男人脸色沉沉：“程苡柔，如果今晚不是遇到我，是不是就要随便找个人？”
”给你加钱还不好？
你上班不就为了这个吗？
程苡柔有一种和青楼女子搭讪被拒绝、耍流氓被打脸的恼羞感，故作烦躁道：“那你走吧，再随便叫一个上来。”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袭来，不可抵抗的，把她推回了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