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李艳攥着妈妈从东莞寄来的粉色套装,指节泛白。
百变小樱金粉印花的裙摆扫过她开裂的脚踝,魔法权杖在烈日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这是她八年来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姐姐让我穿嘛!
"李琴沾着泥巴的手突然探过来,指甲缝里还嵌着早上割猪草留下的草屑。
三个堂妹像闻到腥味的猫崽,黧黑的小脸围成半圈,六只沾着灶灰的手同时抓向新衣。
李沙扯住领口的蕾丝花边,李圆干脆张嘴咬住她手背,虎牙在晒蜕皮的手臂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竹扫帚破空的声音裹着霉味砸下来,奶奶枯藤般的手腕青筋暴起。
老竹篾抽在皮肉上发出"噼啪"脆响,李艳手背瞬间爆开七八道紫红檩子。
她梗着脖子不撒手,直到扫帚头重重戳在锁骨,新衣"刺啦"一声被拽走时,半片指甲盖还勾在百变小樱的魔法杖上。
竹条抽在手背的脆响惊醒了梁上的家燕。
我盯着墙角结网的蜘蛛,它正把捕获的飞蛾裹成茧。
疼痛像火苗在皮肤下游走,我还是抓紧衣服,梗着脖子不撒手,直到扫帚头重重戳在锁骨,新衣"刺啦"一声被拽走时,半片指甲盖还勾在百变小樱的魔法杖上。
"你是当姐的!
一套破衣服又穿不烂, 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让妹妹穿几天先。
奶奶把衣服拿给了妹妹暮色漫过井台时,李艳把三个妹妹堵在猪圈后的老槐树下。
她揪住李琴枯黄的麻花辫往青苔上掼,膝盖顶住李沙硌人的肋骨,沾着鸡粪的草鞋碾过李圆露脚趾的布鞋。
这些流着相同血脉的小兽们蜷成团,却仍用豁牙的嘴咬她小腿肚——就像去年争抢最后一块红糖糍粑时那样,像上个月争夺唯一完好的铅笔头时那样。
血珠顺着抓痕渗进补丁摞补丁的裤管,李艳摸到李琴后颈凸起的骨节,恍惚想起东莞那个从未谋面的堂弟。
这些瘦得见棱见角的身躯里,都住着永远填不满的饕餮。
她们在旱厕旁扭打作一团时,远处传来奶奶剁猪草的钝响,混着隔壁阿嬷吆喝孙儿回家喝粥的尾音,在炊烟里碎成齑粉。
当最后一线天光被暮色吞噬,四个女童歪歪斜斜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