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站在楼梯口，看着匆匆下楼的凌逸尘。
少年系着深蓝色领带，黑色西装将他清瘦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挺拔。
十七岁的年纪，眉眼间己经有了几分凌家人特有的清冷气质。
"知道了。
"凌逸尘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向客厅，"哥哥回来了吗？
""大少爷在书房陪老爷接待客人。
"管家压低声音，"沈氏的人来了。
"凌逸尘的脚步顿了顿。
沈氏，最近和凌氏走得很近的合作伙伴。
更重要的是，沈家那位刚留学回来的大小姐，似乎对他哥哥很有意思。
客厅里己经聚集了不少人，觥筹交错间尽是商业互吹的客套话。
凌逸尘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商界精英们勾心斗角，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逸尘。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去和你哥哥说一声，晚宴马上开始了。
"凌母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丝质长裙，妆容精致，优雅端庄。
但凌逸尘还是注意到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她又吃了安眠药。
"妈，你还好吗？
""我没事。
"凌母勉强笑了笑，"快去叫你哥哥。
"凌逸尘朝书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这次的合作对凌氏很重要，墨寒你要好好把握。
""我明白。
"是哥哥的声音。
"沈家那丫头条件不错，你们年纪也相仿......"凌逸尘站在门外，心跳突然变得很重。
他知道父亲一向想把生意和姻亲绑在一起，但真的听到这些话，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凌墨寒走出来，看见弟弟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怎么在这儿？
""妈让我来叫你，晚宴要开始了。
"凌逸尘低着头，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凌墨寒伸手整了整他的领带："系歪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脖颈，让凌逸尘忍不住屏住呼吸。
"谢谢哥。
""走吧。
"凌墨寒拍拍他的肩膀。
餐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凌父坐在主位上，面带笑容地和沈家主聊着天。
凌母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附和两句。
沈明坐在凌墨寒旁边，不时偷瞄他几眼。
"墨寒工作真的很认真呢。
"沈明笑着说，"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是啊，墨寒从小就很懂事。
"凌父一脸骄傲，"不像有些孩子，整天游手好闲。
"这话明显是说给凌逸尘听的。
凌母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酒杯差点打翻。
"逸尘最近在学校表现很好。
"凌墨寒突然开口，"上次的物理竞赛拿了市一等奖。
"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凌父冷哼一声："一等奖又如何？
你当年可是全国第一。
"凌逸尘握紧了餐具。
从小到大，永远都是这样的对比。
他抬头看了眼哥哥，却发现凌墨寒正皱着眉头看向母亲。
凌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一抖，红酒洒在了桌布上。
"你怎么回事？
"凌父厉声道。
"对不起...我、我有点头晕......""又吃那些药了是不是？
"凌父的声音更冷了，"成天就知道吃药，像什么样子！
""爸......"凌墨寒刚要说话，却被凌父瞪了回去。
凌母颤抖着站起来："我去换件衣服。
""坐下！
"凌父拍了下桌子。
餐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宾客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只有凌逸尘死死盯着父亲，眼神冰冷。
"我陪妈上去。
"他站起身。
"你给我坐下！
""让逸尘陪妈妈上去吧。
"凌墨寒温和地说，"我们继续谈合作的事。
"凌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凌逸尘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离开餐厅，临走前看见沈明一脸担忧地看着凌墨寒。
他突然很想摔点什么。
回到房间，凌母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凌逸尘蹲在她面前："妈，别哭了。
""对不起，又让你们看笑话了......"凌母擦着眼泪，"都怪我没用......""不是你的错。
""你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凌母喃喃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凌逸尘沉默着。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时候——从他出生以后，这个家就变了。
父亲的控制欲越来越强，母亲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只有哥哥，永远像一束光，照亮着这个畸形的家。
而他，像是黑暗中的影子，默默注视着那束光，心底滋生出病态的渴望。
"妈，你先休息吧。
"他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走到门口时，凌母突然叫住他："逸尘，答应妈妈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别恨你爸爸。
"凌母的声音很轻，"也别恨这个家。
"凌逸尘握紧了门把手。
他想说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是......但这些话，永远不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