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修玄色军靴碾过我染血的指尖时，窗外的夹竹桃开得正艳。
他捏着我的下颌强迫我望向西洋镜，冰凉的手术刀划开眼角的刹那，沈玥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抚上我痉挛的眼皮："姐姐可知？
移植手术要活体取用才新鲜。
""大小姐！
大小姐！
"绫罗帷帐被猛地掀开，春莺焦急的面容刺破记忆残片。
我攥紧鸳鸯戏水的锦被，指甲几乎掐进苏绣缎面里。
菱花窗外飘着细雪，博古架上那架黄铜蒸汽机模型反射着冷光——这是父亲四十寿辰时，我亲手组装的贺礼。
"老爷在前厅发了好大脾气，二小姐正陪着陆少帅......"春莺捧着织金袄裙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我枕边翻开的《格致新报》。
那是顾三少爷上月从伦敦寄来的，内页还夹着张汇丰银行的金镑票样。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铜镜里少女额间朱砂痣鲜红欲滴。
梳妆匣底层压着撕碎的戏票，梅兰芳下月要在天蟾舞台唱《霸王别姬》——前世正是在那场戏后，沈玥在后台更衣间"意外"撞见我与琴师独处。
"更衣。
"我抓起珐琅彩浴火凤凰步摇***发髻，这是母亲临终前从腕间褪下的。
镜中人眉眼尚存稚气，唯有我知道这副皮囊里装着三十载血泪浸泡的魂魄。
穿过游廊时，三姨娘裹着狐裘倚在美人靠上，鎏金珐琅烟枪里飘出甜腻的***香。
"璧姑娘病了这一场，倒学会踩着卯正三刻的点儿摆谱了。
"她冲我吐出个烟圈，腕上缅甸玉镯磕在黄铜烟杆上铮然作响。
我驻足望着檐角垂落的冰凌："听说法租界新开了家戒烟医院，三姨娘若有兴致，明日我让春莺送两盒东印度公司的戒烟草来？
"她脸色骤变，烟枪当啷掉进雪堆里，猩红火星溅上织金马面裙。
前厅的争吵声隔着万字纹窗棂传来。
"......年息三分已是汇丰银行格外开恩！
"二叔沈兆坤的紫貂皮大氅扫过青砖，"等洋人的机车通到姑苏，咱们那些破马车行早该填了护城河！
"父亲沈兆年瘫坐在黄花梨圈椅里，月白长衫下摆沾着墨渍。
案头汝窑天青釉笔洗中，浮着半张写废的契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