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国
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下了飞机,自己愤愤地推着两个行李箱从大厅里出来。
他在大厅门口张望着,心里烦躁地想,那个要来接自己的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公司经理或是小职员,都做得太不够格了。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示,接通后也没应一声。
不过手机另一端传来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十分适合官方发言,不急不慢地说,“宋先生,您好,我这边还有五分钟就能到。”
宋兴原本烦躁的心情,听到这不卑不亢的声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平复了大半。
这声音听起来蛮好听的,让他这样一个性取向为男的gay挺中意。
他皱了皱眉头,戴上墨镜,仍旧有些不耐烦地说,“快点儿。”
将要挂断电话时,电话另一端还在说不好意思什么的。
他劈着腿坐在行李箱上,五分钟,宋兴心里默默地开始数,1,2,3,4,5,6……,数到217 时,那个要接他的人出现了。
那人出现的时候,似乎迈了一大步站在他面前,他只觉得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宋先生吗,你好,我是来接你的。”
宋兴低了下头,墨镜往下一滑,然后眼睛往上一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有些书生气,即使留了个板寸发型,那眉目之间还是透露出一些隐忍的意味。
鼻子细溜挺首,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眼睛倒是狭长锐利,丝毫没有波动地盯着宋兴看。
宋兴一下站了起来,男人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把将怀里的挎包塞给男人,大踏步地往车那里走去。
宋兴打开车门,坐进去后并没有立即关上门,而是看着这个男人提起自己的两只箱子,急急忙忙地下台阶。
这可跟他电话里不急不慢的语速不一样,宋兴冷冷地笑了一声。
宋兴从头到脚佩戴了一身的银色金属配饰,眉梢上还挂了一个尖尖的铆钉,另外脚上一双皮靴,一半的皮料上都镶着钉子。
他一条腿放在车里,另一条腿好像放不下了似的,松松垮垮地支愣在车外面,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上半身放松地往后倚着。
男人往后备箱放着行李,他从后视镜里打量着男人。
男人上了车,没想到宋兴会坐在副驾驶上,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充满歉意地说,“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
“没事儿。”
宋兴终于把墨镜摘了下来,挂在自己的皮衣口袋上。
男人其实对宋兴的样貌有些好奇,趁机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下想,跟宋董长得真像。
“不过,我们得换换衣服。”
宋兴平静地说。
男人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宋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穿成这样回家不合适。”
“那要不我去行李箱里拿一套您的衣服呢。”
宋兴笑起来有些坏坏的,“那行李箱里没合适的衣服。”
“可我穿您这一身也不合适啊。”
男人看着宋兴皮衣的肩上,有三颗铆钉闪闪发亮。
“您怎么称呼?”
宋兴问。
“我叫冯谅。”
“冯先生,今天是不是你晚到了。”
冯谅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你迟到,我还是有时间去买身衣服的,而且我哥哥很讨厌别人迟到。
所以你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应该尽快脱掉自己的衣服。”
冯谅这个人心眼实,只要有一个大差不差的理由能够说服他,他便愿意妥协,即使现在看起来有些荒唐。
“裤子也要脱?”
冯谅一本正经地问,宋兴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冯谅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了。
宋兴看他在驾驶位这样一个狭窄的地方脱衣服,有些好笑。
冯谅有些伸展不开,手伸到宋兴面前时,默默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宋兴脱皮衣外套时,听见冯谅的腰带啪嗒一声,宋兴看了一眼。
看见冯谅的腰被衬衫的衣角似有若无的盖着,视线不经意地,往下扫了一眼那块隆起的地方,便立刻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
宋兴穿起冯谅的衣服来很轻松,虽然他长得高些,但比较瘦。
因此外套裤子穿在宋兴身上,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而冯谅此时正努力的将自己的一条胳膊套进衣袖里,最后终于是套进去了,但就像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要去握方向盘时,两只手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冯谅只好把皮衣外套脱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宋先生,外套我就***了。”
说着便把外套递给了宋兴,宋兴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只是从宋兴腿上脱下来的一条紧身裤可就不得***了,总不能只单单穿条***吧。
可冯谅手中这条裤子尺码起码小了一个号,难就难在把自己的***塞进去,而且这副难堪的局面,让他渐渐觉察到一种羞耻感。
他看了眼宋兴,见宋兴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的处境,便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宋兴低垂的眼睛不断地偷摸瞥他,心中有些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劲。
之后冯谅是吸着肚子,把衬衣塞进裤子里的。
宋兴觉得他是个体面人,拉链都快拉不上了,还这么注意形象。
而最后冯谅的双脚自然也挤进了那双长满钉子的靴子。
“宋先生,您是首接回家?”
宋兴淡淡地点了点头,车子被发动起来,他也闭上了双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次回家并不让他期待,实际上他在国外生活得自在无忧。
他自己住着一所大房子,有一个将他照顾得事无巨细的保姆,出行都有司机,还有一群一起吃吃喝喝的狐朋狗友。
他频繁出没的场所就是酒吧,派对,还有摩托车能够急速奔驰的公路。
有时他会酒后流浪在街头上,对过往的美女吹起流氓哨,吹完后还会自嘲一番,“害,我朝个女的吹什么啊,我是同性恋啊。”
他知道这次回来,在自己父亲和哥哥的管束下,他将隐藏自己的某一部分,而那日日笙歌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了,不过他并不为此感到可惜。
他为自己不能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无法放肆地带着这个身份做人做事,感到郁闷。
他忽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有泪光闪烁,冯谅察觉到他醒过来了,“宋先生,衣服我洗洗后再给您。”
“不用了,以后也不会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