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这人吧,做事方法吧,是一条道走到黑。
行动能力吧,是一脚踩不死个蚂蚁。
口才吧,是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
我这种人去打工要能吃得开,傻子都不信。
可是事情有时候就这么邪性,我不但老板信任,还差一点把两个同行的饭碗整没了。
唉!我真不是故意的。
记得第一天上班,心情就很低落。
这是一个开业不久的烧酒作坊,我的任务就是给酒锅烧火,大号吹风机嗡嗡的响,炽烈的火舌吞噬着锅底。
我坐在灶门边,手里拿着小锤,把较大的煤块砸开,使其大小匀称。
“把灶门关上!敞着门不爱开锅。”
老板娘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旁边,表情严厉的对我说。
我很诧异:开不开锅和开灶门有啥关系呢!心里想嘴上可没说出来。
让关就关上吧!我刚关上灶门,她又看见我砸的煤块,又不满的说:“好好的煤咋还砸碎了烧呢?”我无言以对,看来这俩钱还真不好挣。
其实这事和我爸有关,烧火这活本来是我爸干的。
他要和朋友去做生意,老板娘找不到人替换,不让我爸走。
没办法我爸让我接他的位置。
我爸虽然在这里只干了十来天,却干的非常好。
老板和酒把头都挺信任他。
刚来的时候,老板娘问他:“你烧过火吗?”“烧过,我家以前做豆腐了。
“这和做豆腐可不一样啊!这锅比你那可大多了。”
老板娘担心的说。
“大不怕,我就喜欢大的。”
我爸说着,一脸的不在乎。
“那你能烧好吗?”老板娘又问。
“我能烧飞他!”我爸卖豆腐蹲了几年的市场,钱不知道钱挣多少,嘴皮子学的挺溜。
不过也真不是吹,火烧的就是不错。
几天的工夫得到了老板的认可,和糟腿子就是酒厂小工说笑打闹。
很快就混熟了。
老板娘正以为捡到宝了,没成想突然就不干了,你说他能愿意吗?“我看你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想挣大钱哪那么容易。”
老板娘还想争取一下。
怎奈我爸决非池中之物,怎肯久居人下。
最后用我把他替换下来,金蝉脱壳他去做大事去了。
太子换了个狸猫,见到我能有好样吗?脸拉的老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就主打一个逆来顺受,不反驳也不溜须。
好在她也不能总在这儿,她一走,我该咋干还咋干。
就这样蔫声不响的烧了十来天,不知咋回事老板娘的态度突然变了,不光是老板娘的态度好了,就是酒把头和老板的来帮忙的亲戚见到我也笑盈盈的。
还有酒把头也时常来看我烧火,一些老板的亲戚来到这往灶门里看,嘴里自言自语:“这火烧的是挺旺哈”!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心说这些人都咋了,那煤可劲添,吹风机可劲吹,它咋能不旺?然而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
就是烧这几天火竟然差点把别人的饭碗子搞没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个酒厂干活是两班倒,每班六个人,每班一个烧火的。
我们这边是白班,那边是夜班。
就在我来上班的这几天里,两班的出酒率出现了巨大的差异,我们每天出六百多斤,他们班只出二三百斤。
原因是他们班总出现事故,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酒的蒸馏过程。
其实挺简单,就是一个大锅,锅里放上半锅水,水上放个铁帘子,就像蒸馒头的帘子一样。
水在帘子下烧开,帘子上面撒上发酵好的酒料就是发酵玉米面拌稻糠。
先在帘子上撒上一层,等下面的水蒸气透过来,再撒下一层,如此反复,直到锅被装满。
蒸汽也透到上面来。
然后盖了特制的锅盖,开始蒸溜。
这其中最怕两种情况,第一就是酒料盖住蒸汽以后,蒸汽迟迟透不过来,憋住了。
酒也蒸不出来。
用行话说叫“趴铺”。
第二种就是锅底的水沸腾把酒料顶起来,顶出锅外。
酒料和压锅水混在一起,这个更可怕。
这个叫做“串锅”。
而夜班的兄弟们这几天是连“串锅”带“趴铺”这两种都体验了。
酒只蒸出来一半不到。
而我们白班的一路平推,啥毛病不犯。
老板娘鸡头白脸的,酒把头也是急的不行。
反复查找原因。
终于被他找到了,向老板娘汇报。
说问题主要出在烧火上。
说晚班老王头烧火不行,大煤块满满的添一下子,就去外面干活,开始压住火很长时间上不来。
汽上不来就会“趴铺”。
等火着起来的时候,又非常猛烈。
水沸腾就“串锅”了。
而小武子我烧的火始终控制在同样的热度,就没有“窜锅”和“趴铺”的问题。
锅开的还快。
整个酒房都知道了,新来的小五子烧火烧的好。
每天都出六百多斤酒,从不出问题。
我傻呵呵的只顾烧火,那班发生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忽然我一下子火了,成了厂里的红人。
老板娘再也不会管我灶门关不关的问题了。
我烧火的方法那就是标准。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在这里干的多好,怎么样讨老板高兴。
一天只有六块钱工资,谁还打算长干。
结果我直接躺赢,我是得意了,夜班的老王头就有点惨了,走在失业的边缘。
老王头很勤快,每次我来接班他还没有走,拿着铁锹把煤堆周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再用扫帚扫的干干净净。
说话也和蔼,实在。
后来见到他,总觉得心里挺复杂,好像对他有种歉疚。
还好老板娘没有开掉他。
得到了老板娘和把头的认可,我的心情也好多了,糟腿子们闲暇时在一起闲扯片拦的时候也能掺上几句。
扯闲篇确实能解乏,可有时候也有负作用。
这不是小军和小张就因为这结了梁子,还差点影响到我。
小军和老板有亲戚,说话时多少有点优越感,小张和我家都较远又一路,所以下班经常一起走。
那天大家伙又扯闲篇,小张就说:“你们知道四大绿都有啥么?”“不知道,你说都有啥?”小军问。
“青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
小张得意的说。
小军来了一句:“你哥是在邮电局上班吧?”“你哥才在邮电局!”人身攻击让小张有点不高兴。
小军没有注意到小张的情绪,还兴致勃勃的说:“知道四大硬都有啥么?门洞风、拉满弓、半夜几***山东。”
小张当时就急了,“***崽子你说啥呢?”原来小张就是山东人,他认为小军在故意骂他。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山东人,小张说话没有山东口音。
小军还想解释:“谁知道你是山东揍的?”这句话一出,还不如不说了。
小张上去就要打人。
小军也不示弱,也要动五把草。
众人赶忙拉开,没打起来。
小军用手指着小张,“今天你出不了三马路。”
“我奉陪到底!”小张也不怂。
大家都以为两个人放完狠话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快下班的时候小军来到了我烧火的地方,问我和小张是不是住在一个地方。
我说不在一个地方只是有一段同路。
我也是来这里干活才认识他。
“我今天晚上削他你别拉着,”小军看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我没想到他还是没放下今天的事,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半晌,我说:“算了吧小军!也不是多大的事!”“不行,这小子跟我俩嘚儿呵的。”
下了班我和小张一起骑自行回家,走出来一会,我回头看,没有人影。
我想小军不会来了。
那样最好。
省得我夹在中间很尴尬。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后面有自行车的声音。
“哎!哎!哎!停一会儿!停一会儿!”是小军的声音。
我俩赶紧停下了自行车,小军从后面超过来,横在我俩前面,在车后座上拿下来一个木棒,有镰刀把粗细,七八十公分长。
指着小张高声说到:“刚才你骂谁了!”“你骂谁了!”小张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半天才说出话来,“你想咋的!没完了是吧?”我本不打算管他们的事,我刚来这几天,对他俩印象都不怎么好。
本来都是干活出力的人,说起话来好像社会大哥似的。
有骆驼不吹牛。
可话又说回来,事赶到这了,我咋走的开。
只好硬着头皮劝架,“小军,算了吧!”很显然我的话不好使,小军上去就揍了小张两棒子,小张一扭身,打在后背上。
小张暴怒了,放下自行车,突然向路边跑去,想掰下路边木栅栏上的木板做为武器,可那家的栅栏太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