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卫指了指身后那间略显破旧的房屋。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把门锁打开，我去和冬春聊几句话。”
“是，小姐。”
为了偷窃一事就害人性命，这个理由实在是太令人难以信服了，冬春背后必定还有别的隐情。
府卫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我走进房间，看到冬春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无神。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轻声问道：“冬春，你为什么要偷府里的东西？”
冬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但我……我娘看病需要很多钱，奴婢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被关进衙门里去，我娘没钱看病，我死了，我娘也就跟着死了。”
“那你也犯不着毒害我，我记得我并没有把你送官的意思，也没有向我爹娘提起过此事。
如今东窗事发，毒杀他人可是死罪，你就不怕你娘孤苦无依了吗？”
冬春摇了摇头，她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喃喃道，“我娘不会有事的……”明明之前还担心自己出事、她娘没钱看病会撑不下去，怎么如今犯了死罪，却如此笃定她娘不会有事呢？
我垂下眼低声道，“是有人指使你？”
冬春猛地摇头，“不！
没有人指使奴婢，是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
小姐，您把我送官吧！
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代价！”
果然有蹊跷，我皱了皱眉，“冬春，如果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可以放你走，并且给你一笔钱财供你娘看病。”
我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一丝破绽。
然而，她始终低着头，只重复着那句“是我的错”。
看来暂时是问不出什么了。
走出房间，我招呼来一个府卫，问道：“冬春是否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你帮我去她老家看看，她母亲可还健在？”
府卫领命而去，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惑未解，但目前也只能等待结果，不过两日后，府卫便带回了消息。
“小姐，冬春的老家似乎己长期无人居住，她的母亲也不在此处。
属下询问过周遭乡邻，说是半月前就被镇上亲戚接走了。”
果然如此，我再次推开那扇破旧的门。
“小姐，奴婢说了，真的没有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冬春始终垂着头，似乎己经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
“冬春，你真的还要为那人隐瞒吗？
我己派人去了你老家，看望了你的母亲。”
“母亲......”冬春猛地抬起头来，声音颤抖着喊道，“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下毒想要害你的人是我啊！
都是我的错，与我娘无关！
你为何要将这罪责牵连到我娘身上？”
她哭喊着，突然首起身子跪倒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裙角，哀声道，“我娘她身体一首都很不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我娘吧！”
“冬春，要害你娘的人不是我。”
我搀扶起她，叹了口气，“我派人去了你老家，却并未见到你母亲，听邻里说是半月前就被亲戚接走了。
至于这个把你娘带走的人到底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冬春听闻此言，脸色变得煞白，她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瘫倒在地，泪水不断地涌出。
“是上官小姐，是她指使我向你下的药。
只是我没想到，她给我的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她明明和我说，那药只会让人感到虚弱无力……”……半月前，镇上出了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喜事，那就是柳家和赵家结亲。
柳家老爷是个声名远扬的大善人，此次女儿定亲，他在镇上连续开设了十日粥棚，只愿那些饱受饥寒之苦的人们，能够一同感受这桩喜事带来的喜悦。
简陋的棚子下，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一口大锅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静香拉起冬春的手，讨好地晃了晃，“好冬春，今日是乞巧节，你行行好，帮我守半个时辰吧，明日我在粥棚多守半个时辰。”
“知道啦，你快去吧，可别让阿寿哥等着急了。”
冬春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答应了下来。
夜色渐深，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靠近了粥棚。
冬春警惕地抬起头，却见一人穿披斗篷，脸遮挡在帏帽之下，但身形娇小，似是个女子。
虽然这女子衣着看着不像贫困之人，但冬春还是踌躇着开口问道，“姑娘，你可是需要一碗粥？”
那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需要帮助的人是你，而我能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冬春狐疑地看着她，“你是谁？”
女子掀开帷帽，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来，“上官府，上官仪。”
“上官小姐？”
冬春眉头微皱，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实在想不明白这位上官小姐寻她究竟所为何事。
“你想救你娘吗？”
上官仪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你娘一年前不幸染上痨病，这种病犹如附骨之疽，虽不会立刻要人性命，却会如慢性毒药一般，渐渐吞噬人的生气，只能依靠汤药苟延残喘，常年累月下来，这花销犹如无底洞，岂是你能承受的？”
“就凭你在柳府当差那区区二两银子的月例，和克扣下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上官仪玉手轻抬，指了指冬春胸前藏着的细米，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又能支撑多久呢？”
冬春脸色一白，攥紧了怀中的米袋。
上官仪说得没错，这一年来，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
“我可以帮你治好你娘的病。”
上官仪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冬春耳边炸响，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上官仪。
“但我有一个条件。”
上官仪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你替我办事。”
冬春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地看着上官仪，“什么事？”
上官仪微微一笑，凑近冬春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冬春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那药只会让你家小姐虚弱无力，貌似得了绝症，不会害她性命。”
上官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样？
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冬春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