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调整三脚架时,裤脚被荆棘划开道口子。
眼前的古柳比县志记载的还要惊人——主干布满沟壑般的裂痕,裂缝里竟生着成片的淡紫色苔花,像是给老树披了件绒袍子。
"这角度绝了。
"他对着取景框低语。
朝阳正从东侧山坳爬上来,将古柳西侧的影子拉长成女子侧卧的轮廓。
当第一缕金光攀上树冠时,千万条垂柳突然无风自动,细叶相互拍打发出铃铛般的脆响。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他肩头。
韩子墨转头对上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翠鸟歪着头,尾羽扫过他鼻尖,带来若有若无的药草香。
更奇的是那鸟冠羽间嵌着粒朱砂痣,艳得像一滴血。
相机突然发出蜂鸣。
取景屏里,翠鸟飞过的轨迹残留着青雾,雾气中隐约显出个挽着发髻的姑娘。
她腕上的翡翠镯子随着采药动作轻晃,镯心那抹游动的翠色,竟与眼前翠鸟冠羽的朱砂痣完全重合。
韩子墨倒退半步撞上树根,腐殖土簌簌滑落,露出半截青玉物件。
他抠出块沾满泥的玉佩,就着衣角擦拭——残缺的玉身雕着并蒂莲,断口处还粘着半片干枯的紫苏叶。
叶脉间暗红纹路蜿蜒,凑近闻竟有铁锈味。
林间忽然卷起怪风,柳条齐刷刷指向北坡。
韩子墨把玉佩揣进兜里往那方向走,越走越觉得掌心发烫。
转过山石,他险些被晃花了眼:整片背阴坡开满淡金色的地涌莲,花心都朝着古柳方向低垂,如同朝拜。
暮色四合时,韩子墨在村口老茶馆整理素材。
泛黄的《柳烟镇旧闻录》正翻到"灵禽篇",泛潮的宣纸上画着鸟雀,冠羽朱砂与翠羽的特征与他所见分毫不差。
配图小楷写着:"柳仙座下使,衔紫苏以愈百毒......"玉佩突然在桌面跳动起来,惊得茶碗里的水荡出涟漪。
他这才发现玉身沁色在烛光下变了样——原先灰白的杂质此刻泛着血丝般的纹路,渐渐聚成个"絮"字。
窗外传来急促的啄击声,白日的翠鸟正在窗棂上焦躁地扑腾,喙间竟叼着朵带露的紫苏花。
跟着翠鸟冲进夜色时,韩子墨感觉怀里的玉佩越来越烫。
古柳方向漫起青雾,白日见过的金色地涌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