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太子妃。宫变那日,我冒死护送太子秦昭出宫。为救他性命,保全大局,
我委身将军赵义,受尽侮辱。秦昭登基后接我回宫,却将庶妹封为皇后。“姐姐,
只能委屈你,当最低贱的美人了。若你死在赵义床上,那就是陛下此生难忘的挚爱。
”庶妹将匕首扔到我身上,“但你活着,就是陛下的耻辱。”用命换取男人的爱?
我没这么蠢,于是逃出皇宫,后来听说秦昭疯了,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对此我并不在意,
只为自己感到不值。十五岁那年,我嫁给了太子秦昭。婚后,我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娘曾告诫我,我们夫妻一体,当患难与共。我做到了。次年三月,叛军兵临城下,
百姓揭竿而起,二皇子三皇子趁乱造反,整个京城乱成了一锅粥。我拼死护送太子出京,
刺客不断,我次次挡在太子身前,替他挡下无数刀剑。好不容易逃往北地,
我恳求镇北大将军赵义出兵相助。当时我衣衫简朴,赵义以为我是奴婢,揪住了我的手腕。
“我要她。”“成交。”秦昭伤的很重,只要能复位,他愿意舍弃一切,包括我。
听到他这无情的话,我虽心痛难耐,但还是以头触地,“奴婢以后,便是将军的人。
”我跟了赵义一年。他喜怒无常,发怒时,扒光我的衣服扔到院里,任人践踏玩弄。
在秦昭登基前夜,我毒杀了赵义。赵义喝下毒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问我。
“为……为什么?”我眼中满是悲凉。“因为我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秦昭的结发妻子。
”当晚,将军府火光滔天,知情人一律被灭口。我被接进宫中,但不是凤仪宫,
而是偏远幽静的棠梨宫。十日后,我精心烹制佳肴,庆贺秦昭生辰。他许诺过,
此生无论如何,每年的寿宴,都要陪我过。深夜,秦昭疲累而至。远远看到他宽厚的背影,
我便忍不住的委屈,快步扑进他的怀中,“昭哥哥……”久别重逢,秦昭没有将我拥进怀中,
也没有看一眼我精心烹饪的菜肴,而是冷脸将我推开。我咽下相思,满腹委屈,下跪行礼。
“一年未见,陛下可还康健?”秦昭径自走到主位坐下,淡淡道:“回来就好。明日,
朕封你为美人。”美人是楚宫最低贱的位份,仅比宫女强一些。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们结发为夫妻,伉俪情深,你……”“姐姐。”我回头一看,是庶妹苏潇潇。
苏潇潇扫了我几眼,“陛下已许了我后位,只能委屈姐姐做美人了,姐姐可不要生气。
”为了秦昭的大业,我付出了一切,现在事成,他却轻飘飘将我抹去,来日史书工笔,
也不会有我只言片语。我站起身,直视着秦昭,“你要贬妻为妾?”秦昭面色沉沉,
“能留你做美人,已是皇恩浩荡,你该跪下谢恩。”我叹息道,“当年之事,我并非自愿,
你明知……”“你若是自愿。”秦昭神色疏冷,“还能活到今日吗?”我怔愣片刻,
泪水盈满了眼眶,“殿下,你可曾爱过我吗?”秦昭向前俯身,一字一句道,“是你负了我。
”在将军府时,我度日如年。若非盼着秦昭登基,救我出炼狱,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终于忍到他大权在握,却要贬妻为妾,还说,是我负了他。那谁负了我呢?
2.苏潇潇对着秦昭跪下,“陛下,都是潇潇的错。”她转头看向我,“姐姐,
你跟着陛下出逃,九死一生,不就是为了后位吗,既如此,妹妹还你便是。
”苏潇潇将九尾凤钗取下,***我的发髻上。“妾身恳请陛下,封姐姐为后。
”她把我的衣袖向上一捋,小臂上‘义’字的刺青赫然可见,像是奴婢的烙印。
“姐姐为了后位,吃了那么多的苦,还留了刺青,坏了贞洁。陛下若辜负姐姐,
只怕难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秦昭死盯着刺青,额上青筋暴起。他不是心疼我的遭遇,
而是恨我,没有为他守身如玉。真可笑啊,分明是秦昭***献妻求生,现在却来恨我。
也许我们的夫妻情分,早在秦昭把我拱手他人时,就尽了。我不该,不该进宫自取其辱。
我拔下凤钗扔到地上,从颈上解下珍藏多年的金麒麟,捧在掌心。面向秦昭跪下。
“这是大婚之日先帝所赐,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昔年陛下曾说,凭金麒麟,
可以无条件答允我一个请求。”“现在求陛下,给我一纸休书,将我逐出皇宫。
”我以头触地,泪水滴落在金砖上。秦昭缓缓走下来,蹲下身,钳住了我的手臂,
盯着那枚刺青,他眼尾通红。“来人,取剑,将这处割下。”我吓得后退,“陛下休我便是,
何必如此!”秦昭把我拽了回来,四目相对,他眸光狠厉。“逐出皇宫你能去哪?
去青楼承欢卖笑吗?苏梨衣,你是朕的人,你不要脸,朕不能不要!”我几乎要被气疯,
咬牙苦笑。“背信弃义,枉杀忠良,负心薄幸,贬妻为妾,陛下就是这样要脸的吗?
”话音未落。“啪!”秦昭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我耳边嗡嗡作响,
口中弥漫起熟悉的血腥味。恰如被围困荒山那年,我被重伤心肺,满口是血,
拖着奄奄一息的秦昭向外走。当时我虽精疲力尽,但心存希望,因为山路总有尽头,
但人心没有。“来人,摁住她!”我拼命挣扎,还是被宫女们摁在地上。秦昭拔出凌霄剑,
硬生生将刺青剜下,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昔日用来保护我的凌霄剑,如今,加诸我身。
我浑身冷汗,痛的几乎晕厥,下意识想攥紧秦昭的衣袖。
“疼……”明电影的衣摆从我指间溜走,秦昭扔了凌霄剑,头也不回的的走了。
我痛的撕心裂肺,满脸是泪,躺在血泊里。苏潇潇俯身看我。“姐姐,你若柔顺些,
还有重获盛宠的机会,他真的很爱你。”“只不过他爱的是,当年在潜邸,天真烂漫的你。
陪他出逃,不离不弃的你。”“若你死在赵义手上,那你就是他此生难忘的发妻。
”“但你没有,你活着,这就是你的罪。”“他一看见你,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岁月,
就会想起,你和赵义交颈而卧。”苏潇潇将凌霄剑扔给我,笑的张狂,“姐姐,
你若现在死去,也还有机会。”成为秦昭真爱的机会吗?用命来换取男人的爱?
我还没这么蠢。我为了秦昭赴汤蹈火,不是为了后位,是为了我的心。现在,我只想离开。
3.五岁那年,我初见秦昭,他趴在梨树上,伸手一拽枝丫,顷刻梨花如雨。他歪头看我,
“梨衣是什么?梨做的衣衫吗?”十年后,秦昭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可婚后一年,
秦昭却给我穿上凤冠霞帔,将我嫁给赵义。我嘱咐他照顾好自己,记得换药,记得吃饭,
记得想我。秦昭堵住了我的嘴,温热的气息在我脖颈间流淌。“梨衣,若我事成,
必封你为后。若我不成……你就跟着赵义,我只求你,晚一点忘记我。”我原以为,
只有这两种结果。结果,此事复杂到令我难以想象。七天后,我花钱买通太监,
扮成宫女出逃,被御林军擒下,被押在养心殿外跪着。秦昭正批阅奏章,直到深夜,
我才被唤进去。他神色疏冷,“梨衣,你究竟在闹什么?”我被押着跪了半宿,又冷又饿,
膝盖肿胀刺痛,有气无力道。“……放我出宫。我可以剃度出家,为国祈福,终生不嫁。
”秦昭掐着我的下巴,炯炯的盯着我。“梨衣,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只是碍于***一时不能封后。”“封苏潇潇为后,是权宜之计,我们互为知己,
你怎么就不懂我呢?”“等四海升平,我定不负你。”秦昭无奈的***我的脸,“别闹了。
”我躲开他的手。“但我不爱你了。”秦昭的手顿在半空中,突然揽住我的脖颈,
伸进了我的衣领,“不可能。”他撕烂了我的衣服,欺身向前,***我的耳垂。
“你的身体……想我了。”半刻钟后,我身下血流如注,叫来太医一瞧。“姑娘已有身孕,
实在不宜同房。”我怀孕了。是赵义的遗腹子。太医煎好了堕胎药,秦昭端起药,
递到我唇边。“梨衣,喝药。”我捂着肚子,慌乱摇头,“不行。”秦昭眸色一暗,
“你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赵义?”我毫不迟疑,“这是我的孩子。”秦昭俯身向前,
掐住了我的下巴。“你是我的,你必须完完整整,都是我的。”一碗堕胎药下肚,我的孩子,
化作一团血水。宫女不断给我擦拭下身,将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秦昭握着我的手,
给我擦去额上冷汗。“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我痛了半宿,鲜血不断流出,
身体越来越凉。秦昭不断地掰开我的嘴,给我灌下参汤。我疼到昏死,醒来时,是在凤仪宫。
苏潇潇端着汤药,鲜红的指甲从我眼睛上方划过。“姐姐,你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4.秦昭兴冲冲捧着画奔到床前,在我眼前展开,“梨衣你瞧,这是崔白的真迹,
是你最喜欢的画。”我已经没有看画的心情了。秦昭命宫人关好门窗,拉严帷幔,
在一片黑暗中,取出一枚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夜明珠极亮,幽幽的发着蓝白色的光。
秦昭笑的爽朗,颇具少年意气。“朕把夜明珠留下可好?这样你夜间看书,
就不怕烛火费眼了。”我浑身冰凉,宛如置身冰窖,淡然道。“多谢陛下。
”秦昭伸手摸我的脸,被我偏头避过,他面色尴尬。一旁的苏潇潇适时开口。“陛下!
妾身有罪!”“妾身把您赏赐的玉麒麟弄丢了,原以为是寻常金玉,如今才知,
是陛下跟姐姐的定情之物。”“姐姐,你刚小产,不易动气,千万别跟妹妹一般见识。
”秦昭面色沉沉,苏潇潇当即跪地,“妾身一时失言,求陛下恕罪。”他将人扶起,
眼神黏在我身上。“什么定情之物,不过是个没用的物件。”午后,我勉强起身,
将金麒麟扔进湖中。春去夏至,凤仪宫的梨花谢了,海棠花开的正好。隔窗望去,
秦昭和苏潇潇穿着帝后服饰,并肩坐在海棠树下入画。苏潇潇瞧见我,当即吩咐画师。
“不要画我的脸,该和陛下一同入画的,是姐姐。”秦昭看了我一眼,
挑衅般的搂住了她的腰,“胡说什么?”“妾身不敢胡说。”“陛下跟姐姐成婚后,
实属羡煞旁人,我们都说,只有陛下这样的人,才是会疼媳妇的好儿郎。
”秦昭的思绪被记忆见缝插针的填满,走神片刻,恍然看我。“好有什么用?照样被人辜负。
”“砰!”我关死了轩窗。秦昭还是如此,自欺欺人,顾影自怜。让真正的伤者无话可说,
无处可逃。片刻后。身后响起苏潇潇幽幽的声音,“姐姐。”我不理她,转身回寝殿,
她拉住了我的手,声音尖利如鬼魅。“姐姐,我是来求你,跟陛下一同入画的。
但我想你肯定不愿,并且……”苏潇潇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澈白的皮肤赫然可见红色掌印。
她扯乱了头发,哭喊着,凌乱向外跑。扑进了秦昭怀里,哀哀哭道。“姐姐不愿陪皇上入画,
还骂皇上负心薄幸。”“我劝姐姐谨言慎行,姐姐就打我,还我是爬床的贱蹄子,
是跟皇上般配透顶的黑心夫妻。”秦昭气得怒喝:“苏梨衣!”我被宫人反剪双手押了出来,
尚未消肿的膝盖怦然砸在地上,痛的钻心。秦昭本就不多的耐心被耗尽。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冰冷。“潇潇一再为你求情,就算入住凤仪宫,也不敢贪恋后位,
时刻准备着把后位给你。而你却咄咄逼人,从今日起,你就是凤仪宫的低等宫女,
听凭潇潇差遣。”“朕倒要看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5.秦昭拂袖而去。
苏潇潇卸下甜美的笑容,把甜汤放到我头上。“姐姐,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从头上扒下一枚细长尖利的簪子,递给宫人。“这碗汤,掉出来一滴,就扎她一针,
别伤了皮肉,让皇上看到不好。”“是!”我被迫跪着,质问她,“你这般恨我,
为什么不杀了我?”苏潇潇笑的妩媚。“你越是不堪冷漠歇斯底里,我就越受宠。”“你!
”我胸口剧烈起伏,头上甜汤淋下。宫人一针扎上后背,我痛的直呼,汤碗摔成碎片。
宫人握着针,雨点般扎在我身上,细密的伤口沁出血珠。我浑身冷汗,抓起地上尖利的碎瓷,
猛地向前一扑,想要划破苏潇潇的脖颈。“啊!”我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苏潇潇踩住了我的手,使劲碾了碾,掌心的瓷片被压碎,血肉模糊。
苏潇潇揪住我血淋淋的手瞧了瞧,轻笑道,“真是对不住。”“姐姐,
这是你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不然……”她靠近了我的耳朵,威胁道,“我可是皇后,
想杀你娘,可是容易的很。”晚间用膳。秦昭抱着苏潇潇,一口一口的喂,冷眸扫过我,
淡淡道,“用膳了吗?”我跪在一旁恭敬端着水盆,“不曾。”“知错了吗?”我默然不语,
眼观鼻鼻观心。饭后,秦昭把苏潇潇抱上了床,我放下床帘告退。秦昭将蜡烛扔到我掌心,
“跪在床前,举着。”滚烫的烛油顺着我的手滑落,床上佳人笑语晏晏,男子雄风阵阵,
欢愉时从牙缝中溢出的闷哼,一刻不停。我心中毫无波澜。烛油在手背上结了一层,
已经不疼了,再也不疼了。事罢,秦昭挑起我的下巴。“知错了吗?”我垂头不语。
“滚出去。”我木然起身,却听秦昭说,“不是你。”苏潇潇怨毒的看了我一眼,
强撑着瘫软的身子下床,扶着腰告退了。秦昭猛地揽住我的脖颈,蜡烛坠地,熄灭,
屋内漆黑一片。“梨衣……别闹了好不好?”“刺啦——”衣服被撕裂,
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中腾然升起。我好似回到了流产那夜,温热的鲜血不停从***涌出,
孩子离我而去。我吓的直哭,拼命捶打着秦昭的后背,“放开我,放开我!”秦昭动作不停,
喃喃着,“梨衣,我想你。”我拔下木簪对准了秦昭的胸口刺去,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秦昭难以置信的捂着胸口,怦然倒下。苏潇潇冲进来时,我握着木簪躲在床边颤抖。
我杀了秦昭,杀了当今圣上,我的夫君。“陛下!”“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凤仪宫乱做一团,我趁乱跑了出去,大雨倾盆,洗刷了浑身血污。我想出宫,
但是宫门口有侍卫把守。远远瞧见一辆无人的马车,我想也不想就偷溜了进去,
正好撞在车内男子身上。我吓得不敢呼吸,低声哀求。“求你,带我出宫。
”马车内一片漆黑,我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不语,很安静。马车驶出宫门,我满心忐忑,
想看看身后有无追兵,手刚碰到车帘,就被男子握住了手,“不要回头看。
”“……我从不回头。”6.男子忽然自嘲冷笑,笑的我头皮发麻。他声音冷淡,
透着丝丝缕缕的阴鸷,莫名有些像赵义。“你若从不回头,我就不会死于非命。
”我吓得汗毛倒竖,转头一看,惊呼,“誉王?”誉王是皇六子,秦昭一母同胞的弟弟,
当年忠心耿耿助秦昭复位,立下汗马功劳。誉王年纪尚小,温润如玉,与我毫无瓜葛,
绝不可能这样讲话。我乍着胆子,轻触誉王的脸,缓缓向下滑,
在耳后摸到一处不自然的凸起——是人皮面具!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臂,眼神阴鸷狠毒,
从牙缝中挤出字来。“苏!梨!衣!”是赵义!原来如此,饮下毒酒之后,赵义并没有死,
而是杀了誉王,剥下脸皮取而代之。好狠毒的心肠!我后背一麻,吓得肝胆俱裂,
下意识想要跳车,被赵义揪住了手臂,只得咬牙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为了报复吗?我不敢问。赵义力道极大,正好握到手臂上被剜去刺青的伤口,
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赵义掀开衣袖,扯开绷带,盯着被血肉模糊再也看不清字的伤口,
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仔细帮我包扎了伤口。难道……此前我和他虚与委蛇了一年,
也曾许下海誓山盟。我泪盈于睫,一头扑进赵义怀里,哽咽道。“将军,我想你了。
”赵义将我推开,皱眉问我,“美人计?”我哭的娇柔可怜。“秦昭剜去了你给我的刺青,
还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将军……我只有你了。”赵义年仅三十依然无后,最在意孩子,
此刻颇有些动容。眼神百转千回,忽而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脖颈一痛,拼命挣扎,
尖利的指甲在赵义手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他仍不放手。“那杯毒酒的滋味,
我永世不忘。你不是秦昭的妻子吗?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你若爱我,
怎么连我的孩子都保不住?******的东西!做梦!”胸膛的空气被耗尽,
我像是搁浅的鱼般尽力挣扎,依然近乎窒息。好累、好疼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遍体鳞伤。过去种种飞快在眼前掠过,所有苦难和背叛统统涌了上来,生不如死。
我木然垂下双手,放弃了挣扎。半晌,赵义松了手,掐着我的肩膀晃了晃,
然后一耳光扇在我脸上。“别死在本王车上!”疼痛令我意识回笼,我握着刺痛的脖颈,
伺机跳车,被赵义掐着脖子扯了回去。“回来!”“我这几日才得知,
你竟是令我苦寻多年的前朝公主。”“你可不能死,你还要帮我们夺江山呢。”他放屁。
什么前朝公主,我苏家满门忠烈,当年太子妃遴选,京中适龄贵女无数,偏我脱颖而出。
仅凭此事,我的身世就不可能有一丝蹊跷。赵义是想以我为棋子,笼络前朝旧人,
意图谋反吗?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我宁死,也不能让他把苏家拉下马。“宁死,不为棋。
”赵义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就连眼中的乖戾都散了几分。俯身看我,怜悯道。
“真是蠢得可怜。你生来就是苏家笼络皇室的棋子,嫁给秦昭之后,又被当棋子送给我。
既如此,我给你前朝公主的身份,让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你该感恩戴德。
”“不然……你娘可在我府上。”眼泪一颗颗滑落,赵义揽着我的头,与我鼻尖轻触,
看起来,是极为恩爱亲密的姿态。实则毫无情意,只有仇恨和算计。我盯着赵义滚动的喉结,
恨不得一口咬上去,食肉寝皮。但世间真正疼爱我的人,只有母亲。母亲因我被休,
已是九死一生,我不能抛弃母亲。“我要见母亲。”7.马车在誉王府前停下。
盛装丽姬娇笑着迎出来,看到我时,脸色一僵。“王爷,这位是……”看她的打扮,
应极为得宠,若不能先发制人,只怕是难缠。我长眉一抬,不屑道。“我是誉王妃,
以后你怎么伺候王爷,就怎么伺候我。”赵义揽住我的腰,附耳道,“本王喜欢柔顺女子,
你不要颐指气使。”我不客气的将赵义推开,看着他威胁的目光,冷笑,“那就请王爷,
换个口味。”赵义笑的玩味,侧目吩咐姬妾。“春娘,带王妃去琼楼。”琼楼极为奢华,
只是总透着血腥味。给我铺床的侍女眼眶红肿,身上有香烛味,应是刚祭拜了誉王妃。
誉王妃闺名白钰,是定远侯白家嫡女。如今……侍女兰儿捧了一个金丝楠木匣子递给我,
仅有巴掌大,“王妃在这。”我掀开一瞧,是一副被做成面具的美人皮,冰冷,柔软,安详。
真造孽。次日清晨,我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母亲。母亲分外憔悴,满头白发,
昔日端方秀美的脸上布满皱纹。我快步跑去抱住母亲,母亲猛然将我推开。“啪!
”一耳光扇在我脸上。我怔愣捂脸,母亲声音颤抖。“梨儿,好女不嫁二夫的道理,
你都不懂吗?当年你被选为太子妃,是何等荣耀,你竟敢,竟敢跟赵将军***奔!
”“若你跟随太子悉心侍奉,等他重整山河,登基为皇,如今母仪天下的,岂能是庶女潇潇!
”“若非王爷心肠好能容人,给我们立足之地,我们唯有一死!”“娘……”我泣不成声,
抱住了母亲的腰大哭。在世人看来,我是人尽可夫的***。没有人在意我的痛苦和身不由己,
就算我被命运***,也全是我的错。我确实错了。我不该相信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的鬼话,
我要有自己的未来,不被欺辱的未来。母亲想推开我,却被我牢牢抱着。“你起来,哭什么!
我此生清誉,全毁在你裙下,你还有脸哭!”母亲扬起巴掌想要打我,在空中停滞了半晌,
再度落下来时,极为温柔的***我的长发。“梨儿……你,你跟我说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简明扼要的说了原委,母亲气得崩溃大哭,眼泪砸到我头上。“我的儿!
”“你怎么……怎么这么苦啊!”赵义上前把我们拉扯开,对着母亲笑道。
“请岳母大人回去休息,我会照顾好梨儿的。”母亲走后,我擦干眼泪,回过神来,
冷眼看向赵义。“我要学骑马射箭,我若是前朝公主,决不能弱不禁风。”赵义果然应允。
秦昭声称宫中出了逃奴,派出锦衣卫全城搜查,并且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悬赏令上笔力了得,寥寥几笔便画的栩栩如生,是秦昭亲笔。时间越久,悬赏令上价格越高。
半个月过去,已经从十两,涨到了十万两,令人咂舌。男人总是这样,失去之后,才觉情深,
真让人恶心。深夜,赵义爬上了我的床,我一脚将他踹下。他也不恼,爬上来抱住了我。
“秦昭好像疯了,微服出巡全城找你,还提拔了一批御林军,专门用来找你。”“十日之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就让他们统统陪葬。”“我不废一兵一卒,
秦昭就自断手脚,惹来百姓非议,真是天赐良机。”赵义咬住了我的锁骨,
粗硬的胡茬在我颈间划过。“梨衣,你真是……好滋味,让人念念不忘。”8.清晨,
刚一睁眼,我就看到赵义睡在我枕边,面上带着餍足的笑。原来昨夜,不只是一场噩梦。
我的寝衣压在赵义身下,我用力扯出来,黏腻腥臭,扔进火盆,燃尽。恶心。真恶心。
我起身更衣,还将床上的东西统统扔进火盆,燃尽,恨不得把自己也置入火中燃尽。
赵义在床上幽幽开口,嗓音慵懒。“来人,把东西拿来。”侍女捧来一套衣裙首饰,
极为华贵璀璨,像是公主皇后级别的衣物。“更衣,跟我走。”马车在京中百转千回,
一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极为隐蔽偏远的宅院。他跳下马车,转头扶我,威胁道。“听话,
不然,我将你凌迟,喂狗。”我垂首不语,戴着面纱,随着赵义进去。院里足有一二百人,
皆以黑巾蒙面,身形魁梧,或坐或立,神态各异,皆非等闲之辈。赵义径自走到主位坐下,
扫视一周后,缓缓开口。“此人,便是前朝公主——苏梨衣!”众人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包***审视,欣慰,期待,十分复杂。我身躯一僵,不敢露怯,昂首,正对着他们的目光。
赵义的声音愈发激昂。“忠良之士含冤而死,百姓流离失所,皆因秦家昏聩***!”“而今,
公主在此,乃是天意所归……复我河山,重归太平盛世!”“……”我忽而掌心一凉,
多了一枚白玉哨。转眸一看,是位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但毫无儿童的纯真,
眼中全是冷厉。我悉心收好白玉哨,下人匆匆来报,皇上亲临誉王府。赵义一惊,
匆忙带我回府。一路快马加鞭,我们细细贴好人皮面具,忍着腐臭,扮做恩爱夫妻。
秦昭正在花园赏花,我们赶去行礼。他盯着满园菊花,苦笑道:“一眨眼就入秋了,
六弟府上菊花开的真好,比***的还好。”誉王行六,秦昭行三。赵义接话道。
“陛下谬赞,臣弟府上的,皆是寻常货色,比不得宫里的名贵典雅。”菊花下,
都是鸠占鹊巢时的尸体,当然开得好。“入主楚宫后,朕将***种满了梨花,
还特意留出棠梨宫,本打算……她太不识趣了。”“那些酒囊饭袋,竟连丝毫线索都无,
真没用。”我垂头不语。抛开情爱,我拨云见雾,才觉出秦昭身为君王,也不配为君。
秦昭有能力,但过于心软。更是在我出宫之后,不顾朝政,为了自己所谓‘深情’,
搞得京中大乱,百姓人心惶惶。秦昭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朕此番来,还是想请六郎出面,
兴许,能有用些。”只因找不到我,秦昭血洗了锦衣卫。这门差事,京中无人敢接。
赵义当场拒绝。“臣弟腿伤复发,恐不能为皇兄效劳,请皇兄恕罪。”“腿伤?
”秦昭关切询问,暗含试探,“五年前,六弟坠马的伤,还没好吗?”赵义一怔,
不确定该如何作答。我接话道,“夫君当年坠马,只是崴了脚,腿上的伤,
是练武时不慎伤到了。”“是吗?”秦昭探究的目光移到我身上,“那时弟妹尚未入府,
怎地如何清楚?”秦昭目光如炬,似乎要透过白钰的假面,看到苏梨衣。我掩面轻笑,
挽上了赵义的胳膊,亲热道。“妾身和夫君互为知己,有什么不知呢?”“互为知己?
”秦昭眼眸低垂,喃喃道,“朕也有互为知己的人,可惜……”赵义低声呵斥,“闭嘴!
”“你这丑奴,偏偏在皇上痛失佳人时说这些?真是该打!还不滚下去!”我故作惶恐,
“妾身失言,既如此,妾身告退。”半个时辰后,御驾回銮。随即,御林军包围了誉王府。
只围不打,宫中也没有圣旨赐下。赵义不知何意,追问御林军统领,也不知内情。
他焦急的来回踱步,忽而一耳光扇向我。“***!”我被扇倒在地,钗环凌乱,
赵义揪着我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让秦昭发觉了?”“我没有!
”赵义眼眸猩红,“来人,拔光她的衣物,扔出去!”我吓得浑身颤抖,之前在将军府时,
但凡惹恼了他,他就会这样罚我。衣服被除去之后,他的清客军师,甚至是随从侍卫,
都能任意折辱我。那样的苦难,我绝不再忍。我拔下金簪植入颈间。“宁死,不受辱!
况且将军此时杀了我,来日陛下要人,将军如何?杀入皇宫吗?”“况且,除了你,
将军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棋!”赵义俯身,再度揪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
“最好不是你,不然,我就将你,和你娘,凌迟处死。”9.我被关在琼楼。深夜,
我掏出白玉哨,吹响,不多时,面前多了一位白衣女子。“奴婢秋心,世代效忠公主。
”我惊诧,没想到前朝公主竟有忠仆死士,可惜秋心年岁尚小,难抵大用。
“你们有多少人马?”“时至今日,只剩我一个了。”“……”“你能做什么呢?
”秋心沉默了。次日午后,赵义请来城王,在府中饮酒,让我过去陪酒。我刚坐下,
城王的眼神就直勾勾的黏住了我。赵义喝的面色酡红。“五哥,只要你能,让皇上疑心尽消,
无论是什么,我都无有不从。”城王瞟了我几眼,试探道,“真的?”“真的!
”城王不知我是‘誉王妃’,以为我是寻常姬妾,当即将我打横抱起。我惊慌之下,
杯中酒溅了赵义一身。赵义长伏与地,做足了卑微姿态,“多谢五哥。”偏房,
城王扒光了我的衣物,看我遍体鳞伤,兴致缺缺,我的腿勾住了他的腰。“妾身能给王爷的,
不只是床笫之欢。而是,天下。”三个月后,深冬,寒夜。秦昭相思成疾,药石无医,
怠慢国事。赵义将苏潇潇称为红颜祸水,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闯入养心殿,
一剑挑断了秦昭的脚筋。“写禅让书,把皇位传给我,不然,我军三日不封刀。”鲜血飞溅,
秦昭疼的面色煞白,“你休想!”我站在赵义身旁,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养心殿。
殿内挂满了我的画像,有一张画的极好,是我刚嫁给秦昭那年。夏夜,我在月下起舞,
他在一旁抚琴,当真是神仙眷侣。秦昭腰上挂着金玉麒麟,我拽下一瞧,
金麒麟上有一道划痕,正是我掷入湖中那一枚。秦昭大怒,“你竟敢!”我撕下假面,
静静地看着秦昭。他身形憔悴,眼窝凹陷,木然瞪大双眼,声音颤抖。“梨娘……你没死!
那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过要从一而终,却负了我,负了我的江山!”我含泪捧着秦昭的脸,
轻叹。“自从年幼初见,妾身心中,便只有陛下一人。昭哥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你写下禅让书,我们归隐田园,长相厮守,好不好?”我握着金麒麟,
这是秦昭亲自跳入湖中,苦寻半日捞出来的。我不明白,为何秦昭失去我之后,
能因此荒废朝政,引来祸国之患。也许来日史书工笔,会将我与褒姒妲己之流,
并称红颜祸水。可笑。亡国的,分明是昏君。我强忍恶心,在秦昭脸上亲了一下。“昭哥哥,
秋日的湖水,很冷吧?我很想你。”秦昭的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半晌,咬牙,点头,
“拿笔来。”写完禅让书之后,我登时变脸,将金玉麒麟砸到秦昭脸上。“你真让我恶心。
”秦昭一愣,指着我怒喝,“你骗我!”赵义揽着我的肩,看向秦昭,挑衅道。
“陛下难道不知,苏梨衣乃是前朝公主吗?若非公主相助,我也不能如此顺利,长驱直入,
得你秦氏江山。”“噗!”我反手一刀捅在赵义腹部。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是血。
我抬脚一踹,他倒在地上,痛苦哀鸣。“为,为什么?”上次我杀赵义,他也这样问。
“因为,你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当不得仁君。”“即便励精图治,尽力改过,最多,
也就是个枭雄。”城王大踏步进来,拍手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姑娘真是有手段,
秦某佩服。”赵义瘫倒在地,竭力吩咐兵卒。“杀了他,杀了他!”兵卒不闻不问,
这三个月的时间,我和城王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赵义的人马收入囊中。如今,
他和秦昭一样,都是阶下囚。城王握着禅让书,意气风发的扔给侍从,“拿去,把名字改掉。
”转眼看向我,庄重道,“苏姑娘放心,君无戏言。”“朕明日便拟旨,封你为公主,
赐公主府,***一等诰命。”我有些恍惚,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好,一切一切,
都在意料之内,我反而不敢信了。“我有个请求。”“讲!”“我要秦昭和赵义,
做我府上最低贱的奴才。”城王大手一挥,“好!”10.称王顺利登基,改年号为明昌。
明昌一年一月十三,我被封为公主,封号昭阳。地位超然,成为本朝开国以来,
唯一一位异姓公主。公主府位于盛京繁华之地,并且极大,
比世代簪缨的苏家还要大上两三倍。新帝站在廊下,凝神端详我。“你嫁给秦昭时,
我年岁尚浅,只觉得太子妃甚是讨喜,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多年后再见,竟在誉王府。
”新帝的眼神暧昧炙热,浓得化不开。“朕已经见识过公主的手腕了,何时,
教朕尝尝公主的滋味?”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迎着他的目光,笑道。“我嫁的两任夫君,
都成了我的阶下囚。也许,是我命中克夫。”“陛下若执意要与我做一夜夫妻,只怕来日,
会重蹈覆辙。”我的功劳,足以荣耀一生,若还需用身体来换得权力,
那我宁愿跟他同归于尽。新帝挑眉,“朕从不信这些。”他遗憾的摸了摸我的脸,“罢了,
朕不喜欢勉强。”新帝走后,骠骑将军苏大人,也就是我父亲,登门求见。正堂。阔别多年,
但父亲并不似母亲憔悴,依然身材魁梧,器宇不凡,不见丝毫老态。无一丝被京城的动乱,
朝堂的更迭,侵袭折磨的憔悴。父亲站在堂中,见我来了,眼眶一热,殷切的向前两步,
却见我稳步走向主位坐下。他一愣,恍然片刻,缓缓跪下,对我行大礼。
“臣……叩见公主殿下。”“免礼,赐座。”父亲坐在下首,讪讪道。“过去之事,
皆因父亲年迈昏庸,只求殿下,莫要跟老父一般见识。”我淡淡一笑,“我从未生气。
”父亲如遇大赦,脸上浮起笑意,继续道。“公主的长兄,苏青阳,毕竟是苏家长子,
能文善舞,才华出众,是苏家的最有出息的子侄。”“如今新帝登基,不知为何,竟被下狱。
”“公主深得新帝宠信,若能美言几句,救青阳出炼狱,日后互相扶持,也多一重依仗。
”我端起茶盏,心平气和的拨弄着茶水,沉默不语。半晌,父亲愈发不安,咬了咬牙,
嘱咐下人,将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扔到堂中。我定睛一看,竟是苏潇潇。成王败寇,
苏潇潇成了父亲的弃子,恰如我当年。心绪纷乱如麻,我拔出长剑扔到父亲脚边,冷声道。
“杀了苏潇潇,我即刻进宫为兄长求情。”苏潇潇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竭力挣扎,嘶吼,
“爹,别杀我,别杀我!”父亲难以置信的瞪着我,“梨儿,她,她毕竟是你妹妹啊!
”苏潇潇可从未想过,我是她姐姐。“秋心,送客。”“别!”父亲紧咬牙关,
按下心中不忍,对着苏潇潇扬起了剑,眼看着就要劈下。“铛!”秋心弹出一枚棋子,
将长剑打飞。父亲转头看我,惊喜万分,“梨儿……”我语气平静,不悲不喜。“我荣耀时,
苏家跟着荣耀,我落难时,苏家落井下石。”“休弃我母亲,不问缘由,以我为耻,
扶持苏潇潇取而代之。”“如今,又用她的命,还换苏青阳的命。”“说到底,
你从未爱过妻儿,任何人,都是你可以舍弃的棋子。”“想救哥哥容易,
只要一道告老还乡的奏书即可。”“只怕父亲,舍不得。”“梨儿!”父亲重重的一拍桌子,
“为父也是不得已啊!”“宦海浮沉,不进则退,我若告老还乡,
只怕一家老小还没踏上故土,就被仇家吃干抹净了!”“就算你如今贵为公主,
那也是独木难支,经不起风波。”“无论之前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只有齐心协力,
才能屹立不倒!”一家人?我落难时,苏家可不当我是家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疾言厉色,他似乎永远从容稳重,永远荣辱不惊。
只有触到苏家的前途,他才会失态。其他的,都不重要。包括他自己。我叹道,
“我不是睚眦必报,是苏家的事,与我无关。我是皇上的义妹,不是苏家的女眷。
”父亲的气势软了下来,近乎哀求,“公主!”“梨儿,你难道能眼睁睁看着,
兄长人头落地,苏家满门抄斩吗?”我断然起身,“送客。”11.父亲走时,
母亲站在高楼上,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给母亲裹上大氅,扶着她的胳膊。“母亲,
上面风大,仔细着凉。”母亲转身,一滴泪落在我手背上,抬头,眼尾通红。“男人啊,
都一个样。女人最不该的,就是对男人抱有期待。”差点忘了。我还有两个男人呢。
秦昭和赵义都有伤,现在在一起养伤。他们朝夕相见,天天打架吵嘴,活像两个斗鸡。
阴暗冰冷的屋内,一片狼藉。恶臭扑鼻,药碗摔了好几个,桌椅板凳也不成样子。
秦昭瘫坐在床,盖着被砍得稀烂的棉被,不甘心的质问我。“梨衣,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你何必这样羞辱我?”我踢开脚边碎瓷,不屑道。“我没打算羞辱你,因为不值得。
”“苏梨衣!”赵义脸色惨白,阴鸷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我虽然利用你,
但你也害了我,若无我当垫脚石,你能有今日的荣光吗?”“我劝你尽早放了我,
不然等我旧部寻来,定让你死的很难看!”我颔首,“你说的对,但我放不下。
”赵义向前一扑,绷直了颈上的铁链,像一头困兽。“你如今贵为公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直视着他,“你几度羞辱我,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人生,我放不下。”“你,
你鼠肚鸡肠!”“砰!”赵义趁我不备,猛然掷出菜刀。秋心眼疾脚快,抬脚一踹,
菜刀被踢了回去,正中赵义***,吓得他两股战战。我突然有了主意。“如果你能放下,
我就放你出去。”赵义肉眼可见的慌了,“你要做什么?”我神情淡漠,“来人,
废了他的武功,扒了他的衣服,扔进柴房。”“找几个有龙阳之好的壮汉,一起扔进去。
”赵义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字来,“苏梨衣,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赵义就是彻头彻尾的阴毒小人,就算我把他拉到菜市口,一片片刮了,也不算什么。
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抬眼,笑道。“我忘了,当年我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半个时辰后。武功被废,赤身裸体的赵义,被扔在白雪皑皑的花园里。阖府下人围在一旁,
指着赵义窃窃私语。我坐在太师椅上,脚下是被灌下五石散废除武功浑身瘫软的秦昭。
管家带来十名壮汉,个个身形健硕。我下巴一抬,秦昭便将托盘上的白布掀起,
露出一百锭黄金。“这里有一百锭金子,你们玩他一次,过来拿一锭,记住,别把人玩死了。
”“你,你敢!”赵义刚被灌下五石散,正是瘫软无力,看着跃跃欲试的大汉,
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很快,便被大汉压在身下。……惨叫声过于激烈,我嫌烦,
派人堵住了赵义的嘴。半个时辰后,赵义已经叫喊不出了,瘫在地上,任由壮汉***,
像一滩烂泥。当年,我也是这样。先是哭喊反抗,然后满腔愤懑,委屈,诅咒,谩骂,
最后心如死灰,一丝生机也无。我的苦难已经过去了。赵义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