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歧行拿起桌上的相框仔细端详一阵,余光瞄向灰头土脸的侄子。
照片上兄弟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弟弟田晦恩更男相一点。
田晦峫点点头,伸手拿相框。
“唉?”
田歧行抬手举高,不让他够到,“拿不到吧?”
他洋洋得意,炫耀自己186的身高,“快去洗澡。”
等侄子去了,这家伙又变脸比翻书还快,把相框摆回桌子上,田歧行长叹一声,身子一歪,倚在破旧的窗框上抽烟。
望着关上的浴室门,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天边隐隐响过雷声,田歧行行走的速度也加快了,他没带雨具,如果与侄子的第一次见面就以落汤鸡式的狼狈相出场,那也太没权威了。
三分钟,三分钟后,他闪进了一条带有天井的小巷避雨,正好看到了被围殴的小孩。
那可怜的孩子蜷缩着,双臂夹护着脑袋,看不清容貌,只能从单薄瘦的身材推断出这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可怜儿,年纪不大,看样子与他7岁的侄子差不了多少。
田歧行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眼瞅着那几个小孩动作越来越过分,嘴里也越骂越脏,包含着什么“艹”“妈”的;其中一个小胖子甚至上前去扯人家裤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乱叫着:“长这么娘,到底有没有……有?
有就让哥儿几个看看,观摩观摩欣赏欣赏嘛!”
蜷着身子的小孩像是回敬了几句,小胖子毫不客气的踹他两脚,大声骂着,旁边几个男孩听了他的话哄堂大笑。
刺耳的笑声冲击着他的耳膜,田歧行突然想起田歧安——那个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私生子哥哥……天意。
就在田歧行犹豫不决时,被欺凌的孩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他一眼。
天空“轰隆”响起阵雷,激的他浑身战栗不止,脑中一首回味的哥哥的遗嘱又一次挤进来—“吾儿虽男儿身,却女相,瘦削身材,面色灰败,因而镇中备受斯凌……我命将绝于三月后,现托孤于此……”田歧安虽上了大学,文学底子却不好,家中又因治病掏空积蓄,纸笔尤显宝贵,因此写得十分简洁,不过短短半页,却弥足珍贵。
呸你的!
田歧行,你是穷疯了吗,现在是改变侄子命运的关键时刻,你还在关心纸笔的价值,贱死了!
思及此,田歧行飞身上前一脚踹翻正往侄子身上吐口水的高个子寸头,又一掌掀倒小胖子。
十一二岁的年纪,其体重己经与成年人差不多了,他对抗的又是其同龄人中的战斗机,一巴掌下去手臂都震麻了,幸亏小胖子翻了,不然让他老脸往哪搁?
后面的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田歧行成功解救侄子,领养一事完美落幕。
只是在递交资料时,侄子半开玩笑的感叹一句,哇,你只比爸爸小一岁啊,就险些让他气急败坏。
老子怎么都46了?
田歧行还沉浸在自己老的太快的悲伤的情绪中,侄子早己洗完出来。
半小时后,着父亲旧衬衫的田晦峫关上了改变他人生轨迹的车门。
银色轿车缓缓驰离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