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天
曾义觉得自己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啊!
在绿皮火车上睡得好好的,身边是大爷大妈叫叫嚷嚷的声音,小孩的尖叫和哭声,大人装模作样训斥孩子的声音。
就是一个这样普通祥“核”的火车上的夜晚,非要说的话突然“砰”、“啪”的几声,响声如雷,地面狂震,震得他本来就睡眠不足的脑子嗡嗡作响。
本来还想来两句国粹,然后发现眼睛睁不开,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么大的响动,是发生爆炸了吗?
他全身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边的黑暗里,他好像被拖进深海的漩涡,胸闷,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他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
滚,老子死了还不安生!
曾义一生气,脾气一轴,唰的就把死死黏在一起的眼皮撑开!
外头阳光扎到他视网膜上,这下好,眼睛也一阵被焦灼的剧痛,这下痛得他怪叫一声原地蹦了起来。
而且,他还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热气腾腾的烤猪眼,一口下去爆浆的那种,做下酒菜很绝。
……咦,我能跳这么高来着?
曾义眼睛还痛着睁不开,但是本能的感觉自己好像跳得挺高的。
他本来就是个缺乏锻炼的普通宅男,身高一七五体重一百二,全身上下就是一层人皮包骨头。
他记忆中自己身体好像从来没好过,学生时代打球都被一米六的初中生撞飞。
咳咳咳……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股猪圈味!
他的狗鼻子还是很灵的。
随着眼睛、胸口、胃部的疼痛,鼻子里的泔水味,曾义的身体好像被拉回陆地又被海姆立克式急救附赠大汉版人工呼吸的溺水者,一切失真的触感都被找回来。
微冷的空气、地上的尘土、提着他脖子的大手……等等,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我会被提着走!
曾义脑子懵懵的,身体却下意识的一反头咬过去。
当然是咬了一嘴空气,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咬一口都不知道。
然后两个大嘴巴和粗声粗气的叫骂就毫不客气地扇过来,打得他露出清澈的眼神。
“死狐狸!
窝里横的孬种,敢咬你老子我!
呸,老子可没有狐狸儿子!”
等,等下,我怎么好像长了根嘴筒子……那玩意怎么会长到人身上……虽然那老汉一口大土话,但是曾义还是猜出了他嘴里的“狐狸”二字。
尼玛,说谁呢,你才不配当儿子!
等下,我好像是那只狐狸……嘤嘤嘤——啊呸!
为什么是狐狸啊!
曾义一张狭长的狐狸脸上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幸亏那提着他的老汉没看见,不然他少不得被当狐狸精处理了。
他平时小说看的不少,也不缺重生转生经验,不过为什么其他男主都是豪门少爷开局,就他摊上一具狐狸皮啊!
就算要给他重生成野兽,也要个老虎狮子什么的吧,再不济来个豹子山猫的也凑合,狐狸是什么鬼……他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自己又黑又细的两根前脚。
老天别搞啊,这样子他很怀疑能不能打过公司里养的大黄。
不,他压根没想到转生这种事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小说不都是杜撰的吗?
大伙都是看个乐子,又不是中二的年纪了,谁会真去想那重生!
这么一想,他更怀念自己还当人的时候了。
那老汉骂骂咧咧走了一路,来到一片砖瓦房,找了个空栏把他往里面一丢。
曾义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是那种农村里很常见的水泥地笼舍,多是用来养猪,食槽里还有残留的猪食。
老汉一手捏着他后脖子,一手端着个瓦盆,里面是一些剩饭剩菜家禽骨头什么的。
把盆子也放到栏里面后,他用把大锁把生锈的铁条围栏拴上,摇摇晃晃的走了。
曾义竖起耳朵,甚至在隔壁听到了母猪的哼哼声。
敢情是把他丢到猪圈来了。
呃呃呃,天崩开局,稳住,稳住……曾义缩在那水泥墙的另一边,尽量远离猪猪们,开始梳理思绪。
他,曾义,二十三岁,在出差途中疑似遇到列车爆炸还是什么的事件,眼一睁一闭就被开除了人籍,做了这山旮旯里的狐狸。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野狐狸还是这家人养的宠物,这山里的农户应该不会养狐狸当宠物吧?
但是刚刚路过了那占地不小的猪圈,主人家应该是有点小钱的,就是养了狐狸也说不定。
男人嘛,总想养点什么来衬托自己的不凡。
曾义工作之后斥巨资买了条猪鼻蛇来养,从此以后就是与蛇为伴的男人了。
结果那倒霉玩意到家后不吃不喝,到了自己妹妹手里才勉强活下来。
妹妹……和很多俗套小说里一样,曾义有一个小他西岁的妹妹。
不过他们是一对父母生的,不存在什么收养之类颜色奇怪的情形。
妹妹曾霓裳也是身体健康,没有什么重病等着他这个哥哥去救。
和华国很多普通兄妹一样,他们小时候互不谦让,甚至因为小霓裳的性格,可以说从小打到大。
曾义上了高中开始寄宿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迅速冷淡下来,变成了妹妹时不时凑过来“老哥,爆点金币”的样子。
从兄妹二人的名字可以看出来,曾家爸妈都是憧憬那武侠世界的人。
兄妹的爹是个警察,早些年与歹徒搏斗,留下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去了。
他们娘悲痛欲绝,本来也是三十多岁才有了曾义,住院不久后也跟着去世。
他们走得快,因为母亲临终前住了一段时间院和丧葬费用了不少钱,只给兄妹俩留下一套栖身的小房子和足够他们完成学业的金钱。
而现在……他没了,曾霓裳该怎么办?
虽然一见面就会斗嘴斗得凶,但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家人。
他一走,世间就只留下霓裳一个人,多寂寞啊。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去,万一那丫头想不开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贪便宜提前半天出发,买那趟火车的车票了……如果按着公司的报销来买高铁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样妹妹也不必为我流下眼泪了!
啊,虽然知道并没有那么浓烈的兄妹情,但不妨碍曾义这么想一想嘛。
他有了目标,心里就沉淀下来,站起来走几圈来适应这副身子。
细条的一只狐狸,嘴吻长长,毛色发黄发灰,却意外的精瘦有力。
他走到那铁条栏杆门前,觉得提自己来的那老汗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这铁条之间的空隙明明完全可以容他钻过去,高度也完全可以跳出去。
出于警惕,曾义小心的探了半个脑壳出去,西处张望来观察地形。
西周只有猪的哼叫,附近也没有人住的房屋了,看来畜栏和主人家之间有距离啊。
曾义心里刚刚一喜,野兽的本能却爆出一大串警报,吓得他原地一蹦,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