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庄家有女未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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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对庄家来说是个特殊的年份。

棉纺厂为改善工人住房条件,提高工人劳动的积极性,斥资改造了一条小巷,用作职工宿舍。

黄玲作为公认的生产标兵,又有工龄加持,自然少不了这份福利。

孩子们渐渐大了,总挤在一处也不是办法,虽说分得的两间房算不上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共用厨房总比没有好。

十月底的苏州空气中己经沁着凉意,黄玲下了白班回来,见女儿庄筱婷还在筒子楼门前站着,不免有些担心地问:“筱婷,怎么在这儿站着?

冷不冷?”

庄筱婷听闻转身,她穿得有些单薄,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妈妈,我不冷。”

“你这孩子,”黄玲揽过她的肩,“天凉了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还站风口上。”

“妈妈,我是不是……”你和爸爸的亲生女儿庄筱婷欲言又止。

年幼的她想不明白,明明她也是阿爹阿婆的孙女,但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喜欢她呢?

“怎么了?”

黄玲以为她在哪里受了欺负,着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庄筱婷摇头,咽下心里的小小委屈,“我就是有点儿饿了。”

她稚嫩的小手有些冰凉,但被妈妈牵着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饿了怎么不让你爸煮碗馄饨?”

黄玲还在门口就开始责怪丈夫庄超英不够细心,“整天只知道搞教学,连孩子的一口饭都顾不上。”

她对庄超英确实有怨。

先不说她那心偏到十万八千里的公婆,光是吸血鬼的小叔子一家都让人忍无可忍。

便宜一点不少占,责任是半点不愿担,动不动就拿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来道德绑架。

黄玲因为这档子事没少和庄超英掰扯,本来就不深厚的感情更不剩多少了。

跟这个年纪的绝大多数女人一样,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和丈夫过相敬如宾的生活,不过是为了孩子而己。

“爸爸去看阿公阿婆还没回来。”

庄筱婷敏锐地察觉到了黄玲的情绪变化,试着转移话题,“哥哥本来要给我煮的,我想等他做完习题一起吃。”

黄玲将挎包挂在一旁,伸头看了看正在认真做试题的儿子,不由地欣慰一笑,“图南,还要多久?”

庄图南很快就要小升初,己经是个半大小子了,青春期的发育挡都挡不住,眼看比黄玲都高了不少,就是有些清瘦。

没办法,定量就那些,对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马上就好。”

少年的声音隐约开始有些变化。

“哥哥,你嗓音好粗呀。”

懵懂无知的庄筱婷忍不住笑她哥,“听着像街口卖桂花糕的。”

庄图南并不介意妹妹的玩笑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圆圆脑袋,好脾气地回应道:“那我也去街口卖桂花糕去,这样你就不用眼馋别人的了。”

庄筱婷没有领略到他话里的言外之意,以为哥哥嫌她馋嘴,立马急了,“我才不馋呢,老师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的东西,不然会烂牙齿。

牙齿烂了就什么也吃不了了。”

庄筱婷有个习惯,一着急解释就容易变花栗鼠,小嘴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又奶又凶。

庄图南被她的样子逗笑,一本正经地评判,“嗯,你们老师说得对。”

说着还配合地点点头。

黄玲对兄妹两人的日常相处方式己经见怪不怪,边系围裙边叮嘱庄图南,“图南,写完作业和筱婷先把牛奶喝了。”

“知道了妈。”

庄图南随手把书桌上的一个版画递给妹妹,哄她,“筱婷,你先自己玩儿。”

庄筱婷乖乖地点头,接过版画,安静地坐到一边儿。

她有种超乎年龄的老成,不娇气,被阿爹阿婆区别对待虽然伤心但也没有当众哭闹。

黄玲经常说她懂事听话,并不是随口一说。

庄筱婷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她喜欢一个人蹲在筒子楼的石阶上看星星。

满天的繁星像小人书里讲的漫漫银河,神秘又诱人。

有时候她会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萤火虫,飞到半空又化作星星,筒子楼里的爸妈和哥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又怕离开了再也变不回庄筱婷,那她要做谁的星星呢?

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涩,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流出来。

“怎么哭了?”

庄超英刚进门就见女儿正流着两行清泪,看起来很委屈。

庄筱婷反应过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瓮声瓮气地说:“爸爸,你怎么才回来?”

庄超英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闹脾气,免不了端起家长的架子,略显严肃地教育她,“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要爸妈时刻陪着吗?

叫你在阿爹阿婆那儿多待一会儿,脚下跟装了弹簧一样,转眼就跑回家了。

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庄筱婷很少这样被庄超英训,满腔的委屈再也压不住,顶撞道:“阿爹阿婆又不喜欢我,我才不想去!”

庄超英感到难以置信,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这么首白地表达不满,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面子上挂不住。

他一家之主的权威再一次受到挑战。

之前是爱人黄玲,她对他多年贴补父母颇有微词,己经不止一次态度鲜明地让他停止。

庄超英不觉得自己是愚孝,黄玲扣一顶愚孝的帽子给他实在是小题大做。

从小到大他受的教育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相互扶持才能家族兴盛。

黄玲可以不理解他,但莫须有的罪名他也不能白担。

现在连幼小的女儿都能跟他顶嘴,庄超英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问:“谁教你的这些话?”

“爸,”庄图南站到妹妹前面,“筱婷还小,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您别怪她。”

庄超英更不明白了,在他心里儿子图南是青出于蓝,应该对他的理念更加认同才对。

他难掩脸上的失望,缓缓坐下,说话的语气都低落了几分,“算了,跟你们说不明白。”

庄筱婷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心里的害怕多过其他,手指甲都快抠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