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日头刚落,陈默的电瓶车在槐安巷口碾过第三叠纸钱。后视镜里飘散的灰烬粘在后备箱快递上,竟在夕照下泛出鳞片似的青光。
巷尾算命摊的老瞎子突然敲响铜铃,龟裂的指甲刮过黄铜表面:"戌时收活人,亥时走阴差——"
陈默的指尖在快递单上顿了顿。404室的收件人姓名被水渍晕成墨团,唯独地址栏的"槐安公寓"四字渗着油光,像是谁用尸油描过边。
他想起三天前暴雨夜送来的那件怪事:空无一人的401室门缝下伸出青白手指,指甲缝里塞满坟头土,递出的包裹上画着镇魂符。
"最后一单送完就收工。"他锁车时不小心踢到个纸扎的元宝马,马眼突然转过来盯着他。
纸马肚皮下粘着半张黄符,朱砂写的"甲辰年申月亥日"正是今夜。
巷子深处那栋九十年代的老楼亮着零星灯火,外墙爬山虎的枯藤在暮色里张牙舞爪,活像口长满绿毛的竖棺。
三楼的西户窗户突然垂下白绫,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影子一晃而过。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陈默的球鞋踩在台阶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第三级台阶的裂缝里卡着半张黄符,朱砂绘的"敕"字正被黑血蚕食,符纸边缘结着霜花。
401室的门缝突然窸窣作响,一只泡胀的手推着纸人滑出来。那纸人不过巴掌大,戴着瓜皮帽,两腮点着靛蓝的寿斑。
陈默弯腰去捡时,纸人的脖颈突然"咔"地扭过一百八十度,描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身后。
"叮——"
电梯门在四楼开启的刹那,陈默的后颈陡然刺痛。404室门口堆着半人高的纸扎童男童女,男童手持引魂幡,幡面用血写着"魂归离恨。"
女童怀抱鎏金梳妆匣,匣中躺着把缠头发的绞面刀。他注意到女童纸人的嫁衣下摆沾着新鲜泥印,仿佛刚从坟头爬回来。
"顺风快递!"他定了定神,叩响门板,指节触到门框时沾了层滑腻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