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矿灯永不熄灭

3003年冬，苍山矿区，阴冷潮湿。

巷道里，铁镐撞击岩壁的声音沉闷又单调，像破旧的老钟发出的声响。林悦宁一边听着，一边心疼地数着父亲咳血的次数。她悄悄把第八块压缩饼干的碎屑，塞进裤兜的裂缝里，那里藏着用作业本折成的简易止血带。矿帽上的头灯，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射出惨白的光，照在岩壁上，那些石英晶体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无数双诡异的眼睛在窥视。

“宁宁，快闭眼！” 父亲突然大喊，一把抓住她的后颈，猛地向前推。

瞬间，林悦宁的鼻腔里充满了硝烟味，耳膜被塌方的轰鸣声震得发麻。碎石擦着脸颊飞过，撞在防空洞的铁门上，溅出刺眼的火星。在最后一眼中，她看到父亲反手甩出矿帽，头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卡在即将闭合的岩缝里。

紧接着，黑暗像浓稠的沥青一样，铺天盖地地涌来。

第一日

防空洞里，温度随着渗水声越来越低。林悦宁摸索着，找到了父亲藏起来的军用铁皮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三罐黄桃罐头，在她掌心泛着冷冷的光。她的指尖摸到箱底有凸起的刻痕，仔细一摸，竟然是父亲用钢钎刻下的逃生路线图。

“正东某个角度，垂直向下一定距离……” 她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岩壁上，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粉尘在头灯微弱的光中飞舞，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父亲教过的三角函数模型。巷道坍塌前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继父把烟头按在父亲手背上，飞溅的火星一闪一闪的，就像现在这些粉尘。

第七日

黑暗中，通风管里传来老鼠啃咬电缆的声音。林悦宁紧紧握住磨尖的罐头铁皮，屏住呼吸，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当一只温热的老鼠擦过她脚踝的瞬间，她迅速出手，精准地刺中了老鼠的颈动脉。

水珠滴进搪瓷缸的声音，像秒针走动一样规律。少女就着这带着腥味的液体，咽下了最后半块饼干，然后用煤灰在岩壁上写下新的算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