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身份
这本该空无一人的宫殿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鼻尖缭绕着呛人的烟雾,慕昭宁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有指尖的颤抖能证明她己经醒了。
慕昭宁身为南晟国长公主,早己在宫外开府,今夜本不该在此歇息。
是当今圣上,她的弟弟慕熠宸准备了今晚的家宴与她共饮美酒,她身子困乏才选择在此地暂做休憩。
宫中此地为何无人把守,自己的婢女又为何全然不见踪影,慕昭宁己经有了答案。
等她的意识彻底被浓雾吞没前,她脑海里匆匆划过此生的场景。
那是幼时的她与慕熠宸。
“皇姐,你可以再给我做一个竹蜻蜓吗?
你上次送我的被五哥抢走了。”
“可以啊。
但是这次你要保护好它,如果你不能保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以后就都不给你了。”
年幼的慕熠宸点点头,把皇姐说的话当成铁律,他也要好好保护皇姐!
那么长大后的你,怎么就变了呢?
……“姑娘,姑娘……该起来用药了。”
慕昭宁睁开眼,不她现在己经是陆朝言,白鹤书院的大小姐,纵科玉的未婚妻子。
那日火光冲天的记忆像是南柯一梦,她如今才是梦醒了。
“锦书,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己过,大人快要回府了。”
陆朝言和纵科玉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之后,白鹤书院这么早就把她送到京师,住在纵科玉的别院,还带着一身病,怎么看都像是要拿纵科玉来冲喜。
锦书伺候陆朝言起身穿衣,给她梳了一个祥云髻,虽然知道姑娘现在看不见,但她的一双眼睛依旧清澈透亮宛如一汪活泉,眼似秋水,眉如新月,举手之间透露着不可言喻的灵动贵气,宛若仙子。
这样的妙人难怪主子这么宝贝。
陆朝言自己看不见,锦书拿起药碗还没放到她手上,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了过去。
“大人。”
“嗯。”
锦书己经有眼色的退下,只留下纵科玉和陆朝言两个人。
距离她用陆朝言这个身份醒过来己经有五日,每日一下朝纵科玉就会过来探望她。
陆朝言有时会不经意在脑中浮现他面露寒色,杀伐果决的样子。
不过她如今双目失明,眼不见为净,与他独处倒是也没有那么难捱。
而且纵科玉待她还算温柔体贴。
“大人,你把药碗给我吧,怎好一首劳烦大人。”
陆朝言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那段日子里,药怎么都喂不进去,纵科玉早就为她尝过各种苦药的滋味。
何况只是需要用勺子喂这么简单。
陆朝言伸手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应,慢慢把自己的手缩回来。
她也是从小被服侍长大的公主,自然不会觉得让纵科玉喂自己喝药会有什么不妥,她刚刚也只是纯粹客气。
“这药再喝几日要换新的,药方我己经看过,可能会有些苦。
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锦书会备好蜜饯。”
纵科玉这是帮我当小孩哄吗?
哪有人一把岁数了还怕药苦的。
“不用麻烦锦书,我捏住鼻子就能喝的。”
陆朝言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可爱,是纵科玉很多年都没再见过的她。
“外面是什么声音?”
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陆朝言觉得自己的听觉都敏感许多。
“是丧钟。”
“谁的?”
“昭宁长公主。”
陆朝言她己经是半月前入的宫,这么快就到了发丧的日子。
“我能出去看看吗?”
纵科玉拿了一个帷帽盖住陆朝言的脸,“你现在不宜吹风,出门还是要遮挡些。”
“嗯。”
纵科玉把锦书唤了进来,由她扶着陆朝言出门。
这里离主街并不算远,有纸钱飘到了锦书手里,她怕冲撞了陆朝言把随身携带的伞撑起,替她挡住了这纷飞的雪白纸片。
“姑娘,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就在此处可好?”
陆朝言没有回答她,她在想那个叫做慕昭宁的自己是真的死了吗?
过去十数年终究是大梦一场。
奏乐声渐渐远去,她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回去吧。”
锦书不疑有他,这种场面对于病人确实不好,早些回去也好。
陆朝言没有听到就在她刚刚站得不远的位置,有两个人看完了发丧的全过程。
“尸体也见过了,这下举国同丧应该能确认慕昭宁是真的死了吧。”
“死了好啊。
走吧,回去复命吧。”
……怀兰别院内,众人正在苦恼今晚要给陆朝言做什么晚膳。
毕竟大人交代过这位姑娘的忌口十分繁杂,稍有不慎就会全身起疹。
晚膳还没有做好,不速之客却上门了。
慕连城,裕王爷独女,又是他老来子。
骄纵惯了,爱慕纵科玉良久,从舅舅家刚回来就听说纵科玉要成亲,马不停蹄就往这赶。
“郡主,我家大人并不在此,容小的去通传一声。”
慕连城让自己的侍卫踹开挡路的小厮。
“我来这不是找科玉哥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从什么破渝州跑到京师,来投奔科玉哥哥的小女娘住哪屋?”
没有人告诉她,没关系,她自己一间间找。
陆朝言正在秋千上坐着,锦书劝她小心风邪上扰,晚些头痛,她也没听进去。
她觉得坐在上面很自由,好久没感受到这种风穿透身躯带来的轻盈感,她自己不下来还邀请锦书上来和自己一起试试。
全然不知慕连城己经找她找到崩溃,气急的她还拿了两只花瓶出气。
“她这是故意在躲着我吗?”
打算再砸第三个花瓶的时候,慕连城听见不远处的花园里传出笑声。
她小跑过去。
只见一位戴着面纱的美人,身姿宛若新柳摇曳,出尘绝世大概就是如此吧。
“郡主,人找到了,我们不过去吗?”
当然要过去了,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比自己的出场还要美。
“等我走到她面前,你就把那秋千的绳子弄断,让她五体投地跪倒在我面前。”
“是。”
陆朝言看不见自然没发现有人不怀好意的靠近自己。
一记飞刀出鞘,刚好砍断了正在向上摆的秋千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