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拎着的犀牛皮工具箱撞上门框,里头的黄铜罗盘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殳师傅!
"穿貂绒大衣的张老板从灵堂阴影里窜出来,油光发亮的额头沾着纸灰,"老爷子突然开始...开始渗血..."他肥短的手指指向停灵床,真丝寿衣下渗出暗红痕迹,在惨白月光里像条蜿蜒的毒蛇。
殡仪馆后巷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殳青黎摘掉羊皮手套,露出腕间缠绕七圈的朱砂线。
当她触到尸体喉结处细如发丝的缝合线时,灵堂顶上老旧的钨丝灯突然"啪"地爆开,飞溅的玻璃碴在遗像上划出裂痕。
"张老板。
"她捻了捻指尖粘稠的液体,青砖地面倒映着供桌烛火诡异的跳动,"您父亲真是心脏病猝死?
"男人喉结剧烈滚动,镶着金牙的嘴咧出个难看的笑:"法医都开证明了,殳师傅您就按最高规格..."殳青黎突然掀开寿被,腐臭味混着檀香在灵堂炸开。
尸体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像蜈蚣脚般蠕动,暗红液体正从线脚缝隙往外渗。
她摸出祖传的犀角梳,乌木梳齿刚碰到尸体发梢,梳尾镶嵌的赤铜罗盘突然逆向旋转。
"这是第三次了。
"她盯着罗盘上泛着幽光的"癸亥"字样,想起三天前文化局副局长的尸体也是这样。
当时刚缝合完胸腔,停尸房的冰柜突然全部弹开,死者女儿当场吓疯。
张老板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加钱!
我加三倍!
只要老爷子明天出殡不出岔子..."他袖口露出的劳力士绿水鬼表面,倒映着遗像老人死不瞑目的眼睛。
殳青黎甩开他的手,铜铃铛撞在工具箱上发出闷响。
十年前爷爷咽气那晚也是这样,乌鸦在房梁上盘旋不去,老人干枯的手死死攥着这把犀角梳:"青家血脉活不过三十岁,除非...""除非什么?
"十七岁的她跪在病床前,看着爷爷脖颈浮现出九个铜钱状的血斑。
"九具含冤而死的尸..."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暴凸,盯着她身后虚空,"用青家绝技送他们往生..."话未说完,梳齿突然刺破她指尖,鲜血顺着千年乌木纹路渗进梳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