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穿着麻衣的平头小男孩对着他的导师,一个精瘦精瘦的中年人,好奇的问道。
“我的小伙子,那是条龙。我已经告诉你四遍了,你这次要记住啊!”
“哦,它真大!”一个皮肤黑里透红的胖墩,胖胖小手托着下巴,喃喃道
“要用他来称呼,这可是条龙。”中年导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句话,他看着这群孩子中一个特例,唯一一个没有捂住耳朵的孩子。这个男孩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十分瘦弱,一身马草编织的园丁服,若有所思的靠在草垛上,盯着那个呼啸而去的黑影。
他叫天锁,齐家村的一户贫苦人家的老小,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出嫁给了邻村的猎户,另一个在家编草鞋。在这个只有规则没有法律的世界里,出生并活着,就是他们这种边缘人的幸运,所谓边缘人就是他们既不被西边的同族照料,又不为东边的异族所接纳,生活在一片没有生机,没有土壤,甚至说没有机遇的沼泽与森林之间。
导师走到天锁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孩子,如果你不好好地学习一些生存技巧,两年后的今天,你会被带走,送上战场,生死全部都只能由运气决定了。”
天锁抬起头:“为什么我要上战场,非去不可吗?我家就我一个男的,我..”
导师不待他说完,转过身,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灰岩村,磨石村,流沙村的孩子们,我很严肃地跟你们说这件事,希望你们能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西边的我们的宗主国叶落城,也就是人类的普通城市之一,西方的土地上总共有几十个国家,每个都野心十足,在与东边龙族的4大帝国接壤的辽阔青原之上,有着无数的山川河流与丰饶的资源,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实力他们从不愿出动自己的人,而我们这些村落的孩子,每当十八岁那年都被强制入伍,去开拓一望无际的沼泽与荒原,与异类们和妖兽战斗,你们今年都满了16岁,两年之后,就将步入毫无荣誉,毫无报酬的血腥之旅。”
导师蹲下来,看着这些充满期待的孩子,或许是紧张吧,心中隐隐作痛。多少年了,这些年轻的孩子一批又一批穿着新的衣服,走到那些蛮荒之地,回来的不是断肢残阙就是尸体,极少的一部分完整地活着,然后拿到了那叶落城赐予的荣誉,一种不能换取粮食,不能改变生活的荣誉——印签。
“我们就是边缘人,不是吗?”导师自语,但他明白,这些孩子能不能成长为一个斗士,更多的是他们的命运。他希望,每个人都能活下去,哪怕是跟他一样,他是个逃兵,额头上的“逃”字烙印,从他18岁那年,背负了几十年。
“今天还是学武器的操控吧!希望你们能重视,很多孩子跟你们一样无所谓,到了战场只有成为沼泽里的一个鬼火或者树根的肥料。”导师拿出了匕首,长剑跟长枪,盾牌。不过,都是类似的产品,剔骨刀,木棍跟草叉,桶盖。天锁一如既往的拿起了草叉,这个东西他从小就用,而胖墩墩的岩琥则拿起了长剑跟盾牌,这个小胖子跟他的名字一样,坚韧而且内敛,他从不抱怨,但也从不胆怯。
天锁与岩琥是一个队伍的,他两同年生,每天在一起玩耍,作为天锁的小弟,岩琥总是什么事情都挺他。在一起训练的过程中,天锁熟练的“枪法”总会打坏岩琥的盾牌,被无数次刺伤的手臂,岩琥总是嘿嘿一笑了之,在岩琥心里,天锁是个聪明的人,是对他好的人。
导师踱步在他们之中,仔细看着每个人的步伐和姿势,时不时的说句:“小雷,你奶奶打架都比你厉害!”
“我怀疑小慕你连草鸟都抓不到吧,动作快点!’
“好好练,不然就打断你们的腿比送去死要强!”
........
到了天锁这一组,他发现,天锁的技巧很漂亮,力道也足,其实在天锁经常弄坏作为盾牌的木桶盖之后,他专门找了一棵铁豆木,还镶上了几条厚厚的硬铁条,给岩琥用,但是天锁的破草叉依旧打在木盾上毫无声音,他明白,岩琥的手肯定麻木了。
导师默默看着天锁的动作,“刺!拉!穿!挑!甩!”突然,天锁大步收回,腰身大摆,仅用手牢牢抓住草叉的后半寸,破旧的草叉转了360度一个漂亮的满月弧伴随微弱的靛蓝色光若隐若现,导师沉醉在这个少年熟练的枪法之下,忽然忘了即将被打到的岩琥。
哐!的一声,岩琥被打翻了过去,滚了几下,差点昏过去,所有的小伙子们都把目光看向了这边,满脸疑惑。
导师激动的走到天锁身边,颤巍巍的说:“孩子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天锁伸出青筋凸出的手臂,导师慢慢握住,用手指仔细的按了按,满脸疑惑地看着天锁:
“你是石脉不错啊?!可是,你的母亲,父亲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大毛之地的的可怜农民,你怎么能发出那种蓝光?那只有金脉的人才能发出的颜色?这...”
“导师,您说的我懂,就好像开采矿石一样,没用的石头会被抛弃,很多年前,我们这些人的祖辈,从血脉上被认定为是没用的石头丢在了青原,成了边缘的人,但我从没甘心当一块任人抛弃,践踏的石头,我坚信,石头也有断金之力!”天锁看着自己的手臂,缓缓说道。
导师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无奈地走向被打翻的岩琥,岩琥看到导师向他走来,赶紧跳起来,嘿嘿一笑。
‘这个也没事?这是什么情况,岩琥可是真正的石脉,他出生的时候,血是黑黄色,跟琥珀一样,所以才叫岩琥,这名字是我取的,这奇怪了,一般的孩子受到这下攻击,是头疯刺猪也得血流不止啊’导师愣在那里,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小子。
“哎,变异啊,变异,真是奇怪,石脉一族居然能打出蓝光,还能毫发无损的从这一重击下活下来。真是不寻常的年月啊。”导师捧着被打成三瓣的盾牌,哭笑不得。“继续练习!天锁给你们树了一个榜样,记住,石坚可断金,血脉绝对不是阻挡你们的道路,恐惧和懒惰才是!”
上午的时光很快过去,中午大家都回家洗澡休息了,天锁和岩琥勾搭着背,谋划下午的消遣活动。
“天哥,下午你去干嘛?要不去游泳?吓唬我隔壁的小福姐姐,她下午要去洗衣服!”
“真傻,你小福姐那么丑,我不去,我们下午去我姐夫那里吧,他明天要进山,我看看能不能把咱两也带上,去打只刺猪回来吃!”
“哦,好!那我回去告诉我爸妈,叫他们晚上别烧多了饭!”
“好,下午太阳靠近神奴峰时候见!”
岩琥摆着粗粗的胳膊,跑回了家。天锁一边走路,一边仔细咀嚼导师说的话。
‘他说我有蓝光,我没注意,不过我把草叉快甩出去的时候,手臂有种热热的暖流流向了草叉,感觉草叉变轻了,真奇怪,那招好像蛮厉害的,把岩琥这个胖子都打飞了,我要好好记住这一招,可惜没个大师能请教,真郁闷!’
下午的日光落在青原的乱石堆上,照的每块石头都跟金子似的,各种鸟儿,都飞回了幽暗的森林,叽叽喳喳的吵闹。
天锁跟岩琥穿过一片稀疏的灌木,来到了一座三层楼高的木房子门前,敲了几下门。
天锁大叫“姐夫,是我,天锁!”
一个叼着草杆的大胡子男人带着红色的头绳,打开了门,笑着说“进来吧,我知道你两小子要干嘛,准备准备,明天一定要听我的,小天,小岩,你两又逃课?小心上战场当死人被抓回来,头上打烙印!”
“嘿嘿,导师是逃兵,逃兵教出的学生还是逃兵,只有跟真正参加过神奴峰战役的弓箭手才能学到真功夫!对吧,姐夫?”小天呲牙咧嘴的笑着,岩琥也嘿嘿的笑着。对于岩琥,嘿嘿表示赞同,哈哈表示开心,点头则表示思考。
“别拍我马屁,带上你们的装备,清点好,长矛一只,毒药,解药各一瓶,绳子一捆,木棍5根!裹被还有衣服自备,干粮自备!进去后,4人一组,分5组前进,回来后各自卖各自的,死了的按份给家人。”大胡子男人露出粗壮的手臂,抓起了一个一人大小的背包,放在了肩膀上。大胡子男人又叫陈虎,是陈家村的远近闻名的猎人,三年前娶了天锁的姐姐天雯,参加过神奴峰的一次守卫战,据说拉弓太用力差点断掉中指,那次射穿了一头额头上带有银色月亮的肯特牛的肩胛骨,那头牛滚下去压死不少小怪兽,大家都知道,肯特牛的头上出现了银月表示这头牛吃过银月草,长了智慧,而且肉体极其野蛮彪悍,曾经有人看到一头普通的肯特牛撞烂了一块巨石,为了只是吃石头下的一块草根。这就是边缘人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边缘人跟这些没脑子却又彪悍的生物一样,令人厌恶而且鄙视。
天锁跟岩琥,也背着跟他们一样高的大包,跟在这十几个人后面,也许是石脉一族的人,他们跟石头一样坚韧,顽强,大家沉默着,走进了数十丈高的森林,本来就微弱的阳光,瞬间被遮住,成为了黑夜。
“为什么要晚上进森林?这路坑坑洼洼,还有树根,也看不见。”天锁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他的姐夫。
“因为秋天到了,这些妖兽们,通常会在冬天降临前到处捕猎,森林的外围也许能碰到几只好猎物,白天,灌鸟之类的一些小动物看到我们会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分组吧!采药的两个跟我来,赵辰跟我来,我们往里走,到细语湖边。
齐罗,齐宇,齐鹏,你们三兄弟带上这个木脉的周碧灵姑娘,往西走,她会找到带木精的猎物,好好把握。陈旗,赵炎,姬武,付兰,你们四个东边走,去看看去年那只月牙刺猪还在不在,这次拿下那个畜生。小天,小岩,赵令,你们三个一组,附近活动,打些小妖兽练练身手。”
“等等!”赵令,这个身着粗皮背心的粗犷男子,不悦地说“为什么是我要带这帮小鬼,不是你亲戚吗?应该你来带他们啊,而且一年就一次打猎的机会,我家老小还等着我养活呢!”赵令怒目圆睁,盯着陈虎,要讨个说法。陈虎明白,他的威信不仅是他生活的保障,是整个猎人团队的生命保障,陈虎看了看小天,这个年仅16岁的少年,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说:“赵叔,我跟我朋友,听你指挥,我们这次也不是来玩的,两年后我们就要被抓去打仗,如果技不如人死在战场,不如死在家乡的森林里,所以,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绝不会拖您后腿!只要您能找到您能捉到的猎物,我们拿不下甘愿赔偿您的损失。”一席话说完,周碧灵姑娘妩媚地看了天锁一眼,嘴角撇了撇,走进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