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傻柱与巫爷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老一少两人行走在湿滑的山沟之中，浑身像是沾了糖霜一般。
冷风袭来，走在外侧靠近山崖的瘦弱少年刘雨柱紧了紧肩上的背篓，被雨水浸润的破褂子内传来阵阵凉意。
背篓里装的是为亡人准备的纸钱，原本属于他的蓑衣正盖在纸钱之上。
“真是奇怪，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老头子有什么亲戚，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
“算了，冷点就冷点吧，免得等会儿沾湿了纸钱，烧不干净又得挨骂。”
正抱怨着，山路里侧的老头却开了口：“听说镇上的杨家开始采春茶了，明天你就下山，去他们的茶园里做短工吧。”
老头冷不丁的话语让刘雨柱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脸上流露出些许茫然之色。
搀住老人的那手越发紧了紧，装作不舍地道：“我要是去了，您老怎么办？”
“少来这套，懒便是懒，休拿这些体己话搪塞老夫。”
老人当即拉下了脸，手一挣，甩开了刘雨柱的搀扶，拄着拐拾阶而上。
“唉，您慢点，我又没说不去，关心你倒还成我的错了。”
刘雨柱叹了口气，几步赶上老爷子，重新将其搀扶。
山路虽说由石板铺就，但现在正赶上下雨，湿滑的青苔显现，稍有不慎就要摔跤，外侧可是落差几十米的悬崖，老爷子的腿脚不好，这要是摔了，怕是当场就得驾鹤归西。
到那时，就只剩下刘雨柱孤零零一人，他不愿这样。
老爷子姓巫，人送外号巫爷，也叫巫道人。
是马蹄沟一带的阴阳，也叫做风水先生，还会些医理，会些土方帮人治病。
他刘雨柱能有今天，全是凭着巫爷的这份本事挣来的。
原本他也指着继承巫爷的衣钵呢。
不过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彻底死了这条心。
继承巫爷衣钵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老头子一心只想把这本事带进黄土里去！
不然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早该学会了，不会只停留在皮毛层面。
和巫爷相处了十余年，阴阳这行当刘雨柱也了解，从业者向来逃不过五弊三缺。
虽然刘雨柱不怕，这年头，相比于五弊三缺，他更害怕的是食不果腹。
但是巫爷显然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或许他不希望刘雨柱落得个他这样的结局吧。
刘雨柱觉得巫爷也并非是真让自己去采茶，他的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独立，挣些钱学个其它的手艺。
毕竟采茶这种事，人家向来都招女人，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是干这种活的料？
就算上赶着去了，人家也不定要。
算了，巫爷如今日渐老迈，又铁了心不传授吃饭的手艺，他是时候另谋出路了，再这样偷鸡摸狗的过活，以后谁来给巫爷养老？
只是这需要时间不说，更离不开巫爷的经济支持。
想到这里，刘雨柱便决定先给巫爷打一针预防。
“老爷子，人家采茶的向来只要女人，我要是被赶回来了，你可不能埋怨我，到时候你可要拿点钱给我，我去沟东头的林大叔家学个木匠手艺，以后也有孝敬你的本事。”
“事在人为！
你只要答应去就成！”
巫爷脸色稍缓，在刘雨柱的搀扶下加快了脚步。
这雨越下越大，再不快些，恐怕逝者只能得一堆残币，那还怎么买东西？
“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跪下吧，这其实是你爹的坟！”
长满荒草，毫不起眼的小土堆前，巫爷用柴刀开辟出拜台，郑重其事的对刘雨柱道。
“这是我爹？
***！”
乍一听闻，刘雨柱脸上满是茫然。
不该的啊，他不是被巫爷从外省捡来的孤儿吗？
这土堆里的不是巫爷他的亲戚吗？
怎么这会儿成了自己的爹了？
难不成巫爷老糊涂了不成？
尽管无数疑惑在心头浮现，刘雨柱还是在巫爷的一推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泥泞的坟前。
双膝刚刚触地，就听巫爷严肃的声音传进耳畔：“当着你爹，做决定吧，要准备给他报仇的话，你就发誓。”
“发誓？
发什么誓？
难道是...”接连的异常让刘雨柱心中一震，从旁处听来的一段往事在心头浮现。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刘雨柱不忙着发誓，转头向巫爷求证。
前几年听说后，他当即就向巫爷求证过，然而巫爷当时却认定刘雨柱就是自己在外省捡来的，与那个刘家并无任何关系，这一切只是巧合。
然而这一次，刘雨柱却见巫爷郑重其事地点头。
霎时间，刘雨柱明白了巫爷安排自己去杨家茶园干活的用心。
许多想法在脑中飘过，爷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终，刘雨柱还是没有答应，黑白分明的眼球滴溜溜转动，说道：“这仇得怎么报？”
开玩笑，杨家什么家庭，他傻柱什么家庭，没有计划，上赶着被杨家人剁成两瓣啊！
“用我从小教你那些本事报！”
老爷子一刀将坟前的杂树砍断，背对着刘雨柱道。
“嘿嘿，要是这样那我还能一试。”
“没有时间限制吧？
这种事可急不来。”
刘雨柱脸上看不出丝毫仇恨，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10岁以来，巫爷教了傻柱些什么本事，只有傻柱自己知道。
他一首当奇巧Y技练的呢，原来巫爷在这等着他。
“尽快，最好能让我看见。”
“我这把老骨头，没多少年好活了。”
巫爷仍旧没有转身，自顾自清理着土包前杂草。
刘雨柱的反应在巫爷的意料之中，都说时间是治愈仇恨的良药，这话放在刘雨柱的身上不假，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个没什么记忆的孩子。
十几年过去，又从没在记忆中有所烙印，连恨都只能靠想象，这种想象的力量怎么能支撑得起报仇的信念呢？
但巫爷不一样，属于他的那一份是绘声绘色的，是具象化到各种细节的，这只会随着时间，让味道更加绵长，使他半夜梦回惊醒时涕泗横流。
刘雨柱背对着巫爷，瞧不出什么异常。
磕完头，上完香，刘雨柱转过身问道：“有启动资金吧？”
巫爷此时也平复了心情，从背篓里拿出纸钱，颤抖着手将一沓纸钱抖散开来。
“给你五个，只要你努力，杨家都会是你的！”
“先发誓吧，我能为你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刘雨柱此时也有些惭愧起来，这才想起来躺在里面的是他爹，仇也是他的仇。
因此他发起誓来也极为认真：“爹，我一定尽我所能，多搅杨家女人！
争取让羊都下出牛崽来！”
巫爷抖散的纸钱掉落一地，这下火折子是彻底点不着了。
“成勋啊，希望你不会怪我有私心，这己经是我能想的最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