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幕：错位的晨光林秋被空调冷凝水滴醒时，墙上的挂钟正指向5:43。
晨光像掺了水的牛奶，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门框那道孤零零的铅笔印上晕开光斑。
她赤脚踩过木地板，脚趾触到一块凸起的木刺——那是去年生日妈妈跪着量身高时，木尺磕出的凹痕。
"163cm"的标记消失了。
原本应该有三道并排的刻痕：2018年蓝色圆珠笔画的波浪线，2020年妈妈用口红补的爱心，去年自己赌气刻的歪斜箭头。
此刻只有一道崭新的铅灰色横线悬在空白处，像被手术刀切除的疤痕。
厨房传来蛋液滑入热油的滋啦声。
林秋的指甲抠进门框木纹，碎屑刺进指缝——这个角度能看到冰箱侧面贴满奥特曼贴纸，本该被妈妈收走的教育部通知单，此刻正覆盖在弟弟画的彩虹上。
她突然闻到茉莉发油的余香，混着煎蛋的焦香在鼻腔炸开。
餐桌少了一副青花瓷碗筷。
父亲背对客厅颠锅，围裙系带在腰间勒出紧绷的褶皱。
林秋盯着他后颈新冒出的白发，那些银丝本该被妈妈用木梳蘸着茶油梳理。
"妈昨天说要给我煮长寿面......""坐下吃饭。
"不锈钢锅铲在平底锅上刮出刺耳声响，父亲转身时围裙溅上一片油渍，形状像极了妈妈每次煎溏心蛋时，蛋清在热油里绽开的羽状纹路。
弟弟叼着半块面包含混不清地说："姐你昨天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好像女鬼哦。
"林秋的勺子撞上碗沿。
四口之家的陶瓷调味罐变成三件套，辣椒罐的位置摆着陌生药瓶。
她伸手去够酱油瓶时，突然发现父亲左手无名指根部有一圈浅白戒痕——妈妈戴了十五年的铂金素戒，此刻正锁在梳妆台抽屉深处。
"今天有暴雨。
"父亲用纸巾擦拭弟弟嘴角的面包屑，这个动作让林秋胃部抽搐——妈妈总会用浸过热水的毛巾给他擦脸。
窗外紫藤花架在风中摇晃，那些本该被做成鲜花饼的淡紫色花串，此刻正零落地粘在玻璃上，像干涸的血迹。
林秋突然冲向玄关。
鞋柜第二层那双绣着玉兰花的棉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印着超市logo的蓝色塑料拖鞋。
她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