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梅雨浸透了青石板,叶翎蹲在屋檐下数铜板时,
听见瓦当滴落的水珠里混进了铁锈味。三丈外的绸缎庄后巷,
月白襕衫的书生正被四个短打汉子逼到墙角。
叶翎眯起眼睛——那人怀抱的紫檀木盒竟在雨中泛着金丝纹,
倒像是她在飞云山庄见过的南洋贡品。"公子撞翻的可是给知州夫人的云锦!
"领头汉子刀鞘拍打着书生单薄的肩头。叶翎摸向腰间软剑,
突然瞥见书生踉跄时露出的锦靴——墨色缎面上银线暗绣的竟是四爪蛟纹。刀光乍起的瞬间,
叶翎的剑穗已经缠上汉子手腕。软剑如灵蛇出洞,
挑飞三柄钢刀后才惊觉不对:这些漕帮打手的虎口茧子分明是常年握弩留下的。
"姑娘小心暗青子!"书生突然将她拽向右侧。三枚透骨钉擦着耳际钉入砖墙,入石三分。
叶翎反手掷出剑鞘,却见书生"恰好"被青苔滑倒,木盒脱手飞出时撞开了暗巷的角门。
暴雨倾盆而下,两人在迷宫般的巷陌间奔逃。叶翎的蓑衣扫过墙头忍冬藤,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瓦片碎裂声——七个黑衣人正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上腾跃,
腰间铜牌在雨中泛着幽蓝。"这边!"书生引着她钻进挂着"临江"幡旗的客栈。
跑堂送来姜汤时,叶翎发现书生的右手始终虚扣着盒盖机关,指节泛白却不曾颤抖分毫。
子夜惊雷炸响时,叶翎的剑正抵在书生喉间。窗外雨幕中飘来诡谲的埙声,
她看见书生袖中滑落的半截密信——"七月十五,漕银过闸"的字迹旁,
赫然印着江州知府的私章。"小生柳文卿,欲往水云渡查访绸缎市价。
"书生将密信投入炭盆,青烟在他眉眼间缭绕成谜,"姑娘可愿同往?这水路,
正缺个会凫水的镖师。"叶翎的剑尖垂下三分。她突然想起离山那日,
师父将鸳鸯钺绑在她小腿上说的话:"江湖险恶,最要小心的从来不是明刀明枪。
"晨雾漫进窗棂时,漕帮的货船正在码头卸下桐油封口的木箱。
柳文卿指着桅杆上玄鸟旗说要租船东去,
叶翎却盯着船工靴底的红泥——昨夜追杀他们的黑衣人,分明在青石巷留下了同样的印记。
第二章 水乡迷局水云渡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码头上人声鼎沸。叶翎站在船头,
看着柳文卿与船老大讨价还价。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
举手投足间总让她想起师父教导的"大隐隐于市"。"姑娘可会凫水?"柳文卿突然问道,
目光落在她腰间佩剑上。叶翎点头,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一弹,铜钱划破水面,
激起一圈涟漪。"这水底下,可藏着不少秘密。"柳文卿意味深长地说。船行至江心,
叶翎忽然听见水下传来异响。她跃入江中,发现水底竟沉着一口口桐油封口的木箱。
浮出水面时,柳文卿已经制住了船老大,从他怀中搜出一本账册。
"这是漕帮与官府勾结的证据。"柳文卿翻开账册,叶翎看见密密麻麻的数字中,
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名字。她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其中一个名字——那是她父亲的名字。
"二十年前,叶将军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秘密,才遭人灭口。"柳文卿的声音很轻,
却字字如刀,"我奉命查办此案,就是为了还叶家一个清白。"叶翎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终于明白,师父临终前说的"江南水乡,有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意思。
第三章 真相大白夜色如墨,漕帮总舵灯火通明。叶翎易容成婢女,混入总舵。
她看见漕帮帮主正与几个官员密谈,桌上摆着那口熟悉的紫檀木盒。
"钦差大臣已经查到水云渡,必须尽快处理掉那些证据。"一个官员说道。
叶翎握紧了手中的鸳鸯钺。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柳文卿带着官兵冲了进来,
漕帮帮主仓皇逃窜,被叶翎拦住了去路。"二十年前,你们害死我全家,
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叶翎的剑尖直指帮主咽喉。柳文卿走到她身边,
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叶翎颤抖着取出自己的半块,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上面刻着"叶"字。"我父亲是叶将军的故交,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此案。"柳文卿说,
"现在,终于可以还叶家一个清白了。"漕帮帮主和涉案官员被押解回京,叶翎站在江边,
看着远去的官船。柳文卿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江湖路远,不如与我同行?
"叶翎回头看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
"---第四章 京华烟云第一回 青锋照夜官船在运河上行了七日,
桅杆上的玄鸟旗猎猎作响。叶翎倚在船舷边,指尖摩挲着合二为一的玉佩,
江风里忽然飘来丝竹声。"今夜扬州府尹设宴,姑娘可要当心这道醋鱼。
"柳文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月白常服上暗绣的云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手中描金折扇轻点瓷盘,"听闻府尹夫人最擅以河豚肝调汁。"话音未落,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十二盏莲花灯齐齐坠入江中,黑暗里响起机括转动声。
叶翎反手抽出鸳鸯钺,寒光划破夜色时,
看清了甲板上蠕动的铁蒺藜——每颗尖刺都淬着幽蓝的孔雀胆。"好大的手笔。
"柳文卿折扇展如屏风,挡开三枚透骨钉。钉头嵌着的东珠在月光下流转异彩,
叶翎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波斯贡品!黑衣人自水幕中冲天而起,刀光织成密网。
叶翎旋身斩断缆绳,桅杆轰然倾倒的刹那,瞥见柳文卿袖中滑出半截犀角香。奇香漫过甲板,
黑衣人突然如坠泥潭,招式迟缓如七旬老翁。"走水了!"船尾传来惊呼。
叶翎正要跃向火光处,手腕却被冰凉的手指扣住。柳文卿眸中映着冲天烈焰,
嘴角却噙着笑:"姑娘可愿陪在下看场好戏?"第二回 鬼市迷踪扬州城西槐树巷,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声时,叶翎跟着柳文卿停在一面爬满忍冬的砖墙前。只见他屈指叩响青砖,
七长两短,墙内竟传来编钟清音。暗门洞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百盏人皮灯笼高悬,
照得鬼市如同白昼。叶翎盯着巷角老妪摊上的琉璃瓶——瓶中游动的蛊虫,
竟与师父药经中记载的"牵机"一模一样。"客官要买消息还是卖命?
"独眼摊主咧开满口金牙,柳文卿将半枚梅花令牌拍在案上。令牌入木三分,
叶翎看见裂缝中渗出的血珠,突然头痛欲裂——这血色竟与师父临终那方帕子分毫不差!
"三日前漕帮二当家暴毙,心口插着的可是这把鸳鸯钺?"摊主浑浊的独眼转向叶翎,
枯手掀开黑布。寒光乍现的兵器上,赫然刻着飞云山庄的暗记。
柳文卿折扇压住叶翎颤抖的手腕,轻笑道:"再加三钱龙脑香,换二十年前太医院脉案。
"第三回 玉堂春深五更天,细雨打湿了皇宫角楼的琉璃瓦。叶翎伏在重檐歇山顶上,
看着柳文卿一袭紫金官服踏入文华殿。他腰间玉带竟嵌着七颗波斯夜明珠,
行走时如星河坠地。"查清了?"屏风后传来苍老声音,九龙鎏金香炉吐出青烟。
柳文卿躬身时,袖中落下一方染血布帕:"叶家当年接到的密旨,盖的是陛下登基前的私章。
"叶翎浑身血液凝固。她认得那方帕子——母亲总用它包着桂花糖,
角上歪歪扭扭的"翎"字,是自己四岁时绣的。"好个忠君爱国的叶将军。
"苍老声音陡然变调,明黄衣摆扫过蟠龙柱,"既然如此,就让那丫头随她爹去吧!
"瓦片碎裂的瞬间,叶翎看见柳文卿抬起的眼眸。他指尖金芒微闪,
竟是师父独创的"金针渡劫"手法!十二名大内侍卫轰然倒地时,
她已被揽入带着沉水香的怀抱。"现在可信我了?"柳文卿摘去梁冠,如瀑黑发披散肩头。
他喉间朱砂痣在宫灯下艳如滴血,分明是当年躲在叶府梨树上,被她用弹弓打中的小太监!
第五章 宫阙惊变第一回 梨园旧梦文华殿的烛火在雨中摇曳,
叶翎望着柳文卿喉间那点朱砂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六岁,
叶府后院的梨花开得正好。她躲在树上,看见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太监在树下抹泪。
她掏出弹弓,用桂圆核打中了他的脖子。"你哭什么?"她跳下树,递给他一块桂花糖。
"我想娘亲了。"小太监抽噎着说,"他们说我是罪臣之后,要我在宫里做一辈子奴才。
"叶翎记得自己拍着胸脯说:"等我长大了,一定带你离开这里!"如今想来,
那个小太监的眉眼,分明与眼前的柳文卿重合。只是当年的泪痕,早已化作喉间一点朱砂。
"你...你是阿瑾?"叶翎颤抖着伸手,指尖还未触及那点朱砂,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柳文卿眸色一沉,揽住她的腰跃上横梁。
十二名金吾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当朝太子。"七弟,你果然在这里。"太子冷笑,
"二十年前你母妃毒害先帝,如今你又勾结叶家余孽,当真是不知死活!
"第二回 金针渡劫横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叶翎感觉柳文卿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他喉间的朱砂痣愈发鲜艳,竟有血珠渗出。"当年母妃为救先帝,以身试毒,却被你们诬陷。
"柳文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太医院的脉案就在我手中,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太子脸色骤变,挥手示意金吾卫放箭。箭雨袭来时,柳文卿袖中金针如雨点般洒落。
每一针都精准地刺入金吾卫的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叶翎这才明白,
为何师父总说"金针渡劫"是天下第一的暗器手法。原来柳文卿早已将这门功夫练至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