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滑动。凌晨三点的数据清理部只有主机运转的嗡鸣，冷光从天花板垂落，在防静电地板上切割出锐利的几何图案。玻璃幕墙外，SH-10立体都市的霓虹在六百米高空闪烁，像无数坠落的电子星辰。

右腕的神经接口隐隐作痛，这是十年前在九龙公司留下的后遗症。那时候我还在给记忆黑市当"数据骡子"，背着老式生物硬盘穿梭在霓虹雨巷。直到某次走私的军用级记忆体突然量子沸腾，烧毁三条街区的脑机接口，我被迫才逃到这个没有人想做的体制内的避难所。

五年前入职时，主管曾说我们是被数字时代赦免的刽子手。那些被量子协议抹杀的电子遗产里，藏着连殡葬师都处理不了的赛博尸毒。我的工牌背面至今留着第一任搭档的指甲划痕——他在清理某位政客的云端记忆时，被反向入侵的神经网络烧毁了前额叶。

"编号DL-34719，陈启明，死亡确认时间2089年4月15日22:47。"机械女声在耳畔响起，我摘下增强现实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是今晚第七个清理对象，新加坡首富的死亡数据包比普通人庞大二十倍，光是社交账号就有78个。

突然想起上个月处理的贫民窟少年，他的全部数据仅占用0.7TB。那孩子用脑机接口在暗网走私记忆胶囊，最终因海马体过载死在公共充电桩旁。政府回收尸体时，连他母亲在神经银行里的记忆备份都被强制清零——基因评分低于B级的家庭，连悲伤都要按字节计费。

纳米清洁程序开始在暗网上爬行，那些加密的银行账户、私人俱乐部的虹膜识别记录、地下基因实验室的访问权限，此刻都化作莹蓝色代码瀑布在我眼前倾泻。突然，一段异常波动刺进视网膜——本该被格式化的云端记忆碎片里，居然有数据在自主重组。

我伸手触摸全息屏上的光点，指尖传来类似脑叶切除术后的钝痛。这是五年前那场事故的后遗症，每当接触到高浓度记忆数据，残留的神经接口就会产生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