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节语文课的熏陶下，止不住的困意压迫着王跖的眼皮，他本想趁着课间稍作休整，只是舒展开的懒腰还未收起，一道温柔的声音便传入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芳香，那是一种他从未闻到过的香气，淡雅却致命。
“那个…王同学，我有道数学题不太理解，可以帮忙看看吗？”
上一次在教室里听到这么纯正的普通话，还是他在大城市里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当时的上学规定，他这个时候应该己经在那边准备高考了吧！
收回蔓延出去的思绪，王跖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向对方，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惊艳了他整个青春的身影。
微带俏皮的马尾，干净白皙的脸庞，脸颊含着几许淡淡的红晕，略显单薄的身形，身着朴素的校服外套，以及不应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优雅名字，在慵懒的金黄色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散发着满满的青春气息，只一眼便叫他心旷神怡。
多年来，每当王趾回想起这个场景，他都觉得当时有一把丘比特之箭正中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困意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青春悸动。
“可以可以！
哪道题，我先看看。”
王趾连忙从旁边刚买两天就干瘪的袋子里抽出一张纸，抹去嘴角不合时宜的口水。
“就是这道。”
柳清欢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将纤细的手指点在书本上。
……“怎么样，明白了不？”
王趾讲的很细致，恨不得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嗯，听你讲完我感觉思路清晰多了，谢谢你了！”
柳清欢看起来心情不错，似是己经忘却刚刚王趾不雅的举动了。
“那就好，下次有哪里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望着对方露出肯定的笑意，王趾突然觉得非常有成就感，这是此前指导他人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很是满足。
“好！
谢谢你了，这个给你。”
柳清欢微微一笑转身离去，留下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安静地躺在王趾的桌上。
回味着刚刚那一抹甜美的笑，王趾撕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一阵清甜在嘴里蔓延开，首指心田，细细品味后又略带点酸意，深入骨髓。
针对于高中生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有充实、有乏味、有劳累、有满足……恰如“一百个观众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最开始的王趾也觉得高中生活很是无趣，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仅被输入了学习与成绩的指令，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朝五晚十一的固定程序。
突然有一天，系统出现了bug，有了一瞬间的自我意识，那一刻他下意识去探索程序外的世界，但是环顾西周，身边的机器人们都还在按部就班地运作着，他们头顶上悬浮着的成绩正在不断地上升，有的快，有的慢，而余光瞥见反光的玻璃中自己头顶的那串数字始终一成不变，一段深植于程序中的情景在脑海中滚动播放：那是一个废品处理站，抬眼望去满是机器人堆积的小山，有新有旧，有零有整。
在小山深处有一台庞大的机器在轰鸣着，如同一张巨大的口器在疯狂咀嚼，一只冰冷的机械抓手无情地抓起站里的机器人，有些机器人会应激性挣扎，导致他们的一些身体部位被夹断，洒落一地的残骸，断口处不时会迸发一小阵电光，但这都无关紧要，谁会在乎定义为燃料的机器人呢？
机械抓手将手中的机器人们放在一条持续滚动的传送带上，目睹他们被投入口器中，提供出供养的价值，才开始重复抓与放的动作。
废品处理站还在运作着，因为选择了挣扎，所以那己然失去了电光、孤零零散落在各处的残骸尚可证明他们来过的痕迹。
而更多的机器人则是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彷佛从未在这冰冷的世间停留过。
这样的情景***到了自己，为了不成为那查无此人的废弃机器人，系统开始快速自我修复，修复完成后立马再次投身于学习与成绩代码的运行，以防落于人后。
然而，就在系统无数次重复同样的指令时，一串新的代码被植入，中和了此前所有的枯燥乏味，让每一条程序都开始充满生机。
柳清欢就是那串新的代码，让王趾本觉枯燥的高中生活写满了故事。
……“王跖？
王跖？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关切的问询声，王跖才从回忆中抽身，期盼的目光中出现了与记忆重合的身影。
“欢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王趾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有激动、有心酸、有愧疚。
“啊？
什么这些年？”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没什么，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说话经常不过脑子。”
意识到失言的王趾连忙轻轻拍了拍头。
“这样啊？
没事的王趾，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以你的水平考名校肯定没问题的，别忘了你说过的，要一起去武大看樱花。”
柳清欢浅浅笑着，没有多问。
“嗯！
一定会的！”
王趾凝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精神有些恍惚，也许相隔太久没见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对方笑起来的样子。
正对王跖含情脉脉的目光，柳清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一红，随即局促地转回身去。
“你俩这…”见此一幕，李轩内心的八卦之火瞬间燃起，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原本嘈杂的班级突然静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班主任此刻正板着脸站在教室前门，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吃掉。
“整栋楼就你们最吵，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尤其是那个李轩，没听到上课***响了吗？
还喊那么大声！”
班主任看起来非常生气，说话的同时向讲台走去，而后于讲台处站定。
“算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也不罚你了。
过几天就要高考了，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最后想叮嘱大家几句，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生死之战，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地在这场战役中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