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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初凝的清晨,苏淮月被喉间翻涌的血腥气呛醒。她下意识去摸脖颈,

指尖触到的不是利刃划开的伤口,而是完好的肌肤。菱花镜里映出少女皎月般的面容,

眉间朱砂殷红如血。这是她及笄那年的模样。"姑娘可算醒了。

"贴身丫鬟春桃端着药碗进来,"方才二姑娘还遣人送来了芙蓉酥,

说是特意为姑娘生辰准备的。"苏淮月盯着那碟莹白糕点,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就是在今日,庶妹苏玉柔送来掺了慢性毒药的糕点,从此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会护她周全的未婚夫谢景恒,却在三年后的大婚前夕,

用她亲手绣的鸳鸯枕巾勒住她的脖子。"拿去喂狗。"她将芙蓉酥扫落在地,

碎瓷声惊得春桃倒退两步。前世直到咽气前,她才从苏玉柔癫狂的笑声中知晓,

原来谢景恒早与这个庶妹暗通款曲,他们不仅要苏家嫡女的位置,更要她外祖家留下的兵符。

院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苏玉柔裹着月白披风袅袅而来,

发间银蝶步摇在秋风里颤巍巍地晃:"姐姐可是身子不爽利?

昨儿个景恒哥哥还说要带咱们去西山赏枫......""谢公子倒是热心。

"苏淮月截住她的话头,目光掠过对方刻意露出的翡翠镯子。那是谢家祖传的信物,

前世她直到被勒住脖子时,才看清这镯子戴在苏玉柔腕上。廊下忽然传来管事嬷嬷的惊呼,

说是老爷从江南寻回的孤本遭了虫蛀。苏淮月心头一跳,前世就是在整理这些古籍时,

她发现了夹在《地藏经》中的涅槃书页残片。那些用金粉写就的梵文预言,

后来成了谢景恒献给三皇子谋反的证据。"我去书房帮忙。

"她起身时故意撞翻苏玉柔捧着的茶盏,滚水泼在那双精心保养的柔荑上。

听着身后压抑的痛呼,

苏淮月攥紧袖中银针——这是今晨她从那套母亲留下的嫁妆里翻出来的,

针尖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藏书阁里弥漫着陈年墨香,

苏淮月状似无意地抽出那本《地藏经》。泛黄的书页间果然夹着半片金箔,

梵文在斜照的日光下流转诡谲的光泽。前世她看不懂这些文字,而今重活一遭,

那些弯弯曲曲的笔画竟在眼前自动拼凑成句。"荧惑守心,紫微易主。朱雀衔印,涅槃重生。

"窗外忽有黑影闪过,苏淮月迅速将金箔藏入袖中。转身时正对上谢景恒温润的笑脸,

青年一袭竹青长衫,腰间却挂着苏玉柔绣的合欢花香囊。"淮月怎么独自在此?

"他伸手要来搀扶,"手这样凉......""谢公子慎言。"苏淮月退后半步,

目光落在他衣摆沾着的胭脂色丝线。那是苏玉柔最爱的流云锦,今晨还见她穿着同色的襦裙。

"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婚约在身,也该守着礼数。"谢景恒怔在原地。

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少女,此刻眼中凝着化不开的寒霜。他还要说什么,

却被匆匆赶来的苏玉柔打断。庶妹鬓发散乱,露出的手腕上赫然三道血痕。"姐姐为何推我?

"苏玉柔泣声如莺啼,"玉柔自知身份低微,可对姐姐从来......""二妹妹慎言。

"苏淮月学着对方惯用的腔调,"你这伤口的走势,倒像是自己挠的。"她突然逼近,

在庶妹耳边轻声道:"下次要作戏,记得用左手——你右手拇指的茧子,

可是弹了十年《凤求凰》练出来的。"看着庶妹瞬间惨白的脸色,苏淮月抚了抚鬓间白玉簪。

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簪头暗藏机关,轻轻一旋便能弹出薄如蝉翼的刀片。

前世她直到被囚在地牢时才知晓这个秘密,如今倒成了防身的利器。暮色渐沉时,

前院传来圣旨抵达的消息。苏淮月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听着太监尖利的嗓音宣读赐婚诏书。

父亲惊喜的谢恩声与苏玉柔绞碎帕子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她却盯着宣旨太监皂靴上沾着的朱砂——那是专供钦天监使用的辰州砂。果然,

待众人散去后,太监单独留下了她。"苏姑娘可知,三皇子前日得了一幅古画?

"那人压低声音,"画上女子与姑娘有七分相似,题着'涅槃'二字。

"烛火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暗影,苏淮月凝视着临摹出的梵文。

重生后突然通晓古梵语的异状,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那句谜语:"凤凰浴火,方见真章。

""姑娘,三皇子府送来请帖。"春桃捧着鎏金帖子进来,"说是三日后赏画宴,

务必请您带着......"小丫鬟突然噤声,惊恐地看着自家小姐徒手捏碎茶盏。

殷红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梵文上,金箔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那些预言文字如同活过来般扭曲重组,最终凝成新的谶语:"霜降之日,朱雀泣血。

"前院传来嘈杂声响,苏淮月将染血的金箔浸入药汤。

褐色的汤药瞬间变成绛紫色——这正是当年母亲毒发时的症状。她终于明白,

为何前世外祖交出兵符后仍被污蔑谋反,原来谢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

"姐姐这般糟蹋身子,景恒哥哥要心疼的。"苏玉柔倚在门边,

腕上新缠的鲛绡下渗出点点血痕。她身后跟着个面生的婢女,手中漆盘盛着碗杏仁酪。

苏淮月瞥见婢女虎口处的刀茧,忽然轻笑:"妹妹可知《千金方》记载,

曼陀罗花粉遇杏仁会催发剧毒?"她突然扯过苏玉柔的手按在碗沿,"不如你替我尝尝?

"瓷碗摔碎的刹那,那婢女袖中寒光乍现。苏淮月早有准备,

白玉簪中刀片精准划过对方咽喉。喷溅的鲜血染红窗纱时,

她贴着庶妹耳畔低语:"告诉谢景恒,下次派个右手没伤的死士。"三更梆子响过,

苏淮月换上夜行衣。前世记忆里,三皇子正是在赏画宴后开始频繁接触谢家。

她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确认那幅"涅槃图"的真容。国公府西墙的狗洞还留着,

这是当年萧执带她逃课的秘密通道。想到那个总爱翻墙的少年将军,苏淮月心口蓦地刺痛。

前世萧家满门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她正为谢景恒绣着香囊。暗巷尽头突然传来马蹄声,

苏淮月闪身躲进阴影。玄甲卫的狼纹旗在月下泛着冷光,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鬼面,

颈后隐约露出赤色纹身。当队伍经过时,她袖中的涅槃书页突然发烫,

那人猛地转头——"谁在那里?"苏淮月屏息贴在墙根,

听见鬼面人轻笑:"倒是只机灵的野猫。"随从举着火把靠近的瞬间,

她将早备好的迷烟弹掷向空中。五更时分,苏淮月终于潜进三皇子府的藏书楼。

当展开那幅古画的刹那,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画中女子额间朱砂与她分毫不差,

手中握着的正是涅槃书页真迹。题跋处写着:"天命凰女,得之可得天下。

"身后突然响起击掌声,三皇子宇文曜从屏风后转出,

蟒纹锦袍上龙涎香浓得呛人:"苏姑娘夜探王府,莫不是来应这画中谶语?""殿下说笑了。

"苏淮月不退反进,指尖拂过画上题字,"小女只是好奇,这幅前朝赝品能值几两银子?

"她故意露出袖口金箔,"毕竟真迹的梵文,应当是用人血写的。"宇文曜瞳孔骤缩,

腰间软剑已然出鞘。苏淮月不闪不避,任由剑锋抵住咽喉:"杀了我,

殿下要如何向钦天监解释荧惑守心的异象?"她莞尔一笑,

"更何况......您书房暗格里的北戎密函,此刻怕是正在萧小将军手中。

"剑尖颤抖着划破肌肤,血珠滚落衣襟。

苏淮月知道赌对了——前世萧执正是在这个秋天查出三皇子通敌,却反被构陷致死。

"你想要什么?"宇文曜收剑入鞘。"明日赏画宴,请殿下邀萧执将军同往。

"苏淮月将染血的帕子按在伤口,"再送谢景恒一份大礼。"晨雾未散时,

谢府送来十二箱聘礼。苏淮月当着全城百姓的面,

将装着北戎狼牙的锦盒摔在谢景恒面前:"谢公子解释下,为何你家族徽会刻在蛮族信物上?

"人群哗然中,萧执的马队恰巧经过。青年将军玄甲未卸,战袍还沾着塞外风沙。

他弯腰拾起狼牙,指腹摩挲着背面小字:"谢氏私铸的兵器,上月刚在北境战场出现。

"谢景恒脸色煞白,这原本要栽赃给萧家的证据,此刻竟成了催命符。他抬头看向苏淮月,

少女站在石阶上微笑,身后朝阳如血,恍若涅槃重生的凤凰。萧执指尖的薄茧擦过狼牙刻痕,

青铜护腕与玄甲碰撞出清越声响。苏淮月望着他战袍下摆残破的流苏,

忽然记起前世听闻萧家军覆灭时,塞外风雪卷着带血的战旗残片飘到苏府墙头。

"萧将军慎言。"谢景恒强作镇定,

"这分明是有人栽赃......""栽赃到把谢氏暗纹刻在北戎狼族的祭器上?

"萧执突然甩出腰间短刀,寒光闪过,谢景恒的玉冠应声碎裂。

青年将军用刀尖挑起他散落的发丝,"三日前我军截获的密函里,

可还夹着谢大人亲笔所书的塞外布防图。"围观人群响起抽气声,

卖炊饼的老汉突然高喊:"这不是通敌叛国吗!"霎时烂菜叶与臭鸡蛋雨点般砸来,

谢景恒锦袍上沾满黏液,踉跄着撞翻聘礼箱笼。苏淮月冷眼看他袖中掉出合欢花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