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检查好行李，我坐上高铁。当然，这次不是去旅游，而是考试。车程很短，

短得连一集动画都看不完，我叹了口气：看来昨晚的电影，今天是看不完了。到站后，

依照着之前的记忆，我快步走到公交站，切换好公交卡，抢先“登基”坐到最后一排。

公交车差不多都要坐满了，但司机师傅却迟迟不发车。我探头望去，

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刷卡器前面慌张地点着手机，而司机师傅在旁边催促：“点那个呀，

点那个图标切换啊！”“我不会嘛。”女孩摸摸头说。“快点！别浪费时间。

”司机师傅虽然不耐烦地说道，但还是等待着女孩刷卡。几分钟后，她终于成功弄好了，

灰溜溜地走到最后一排，问我：“你好，你旁边这个位置可以坐吗？”“可以的。

”我起身让她坐进去。她的背包鼓鼓的，不知道放了什么，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你好，

这些是什么？”我指着袋子问。“啊，这些啊，吃的。”她捂紧袋子回答。见她如此戒备，

我打消了搭话的念头，戴上耳机，倚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车厢的嘈杂还是穿透了耳机。

旁边的奶奶在用方言交谈着今天的见闻，左前方的大叔在打电话谈着生意，

而前面的一对母女，在谈论着即将开始的考试，嗯，我也是考这个。我摘下耳机，

往前凑了凑，偷听她们的聊天。我感觉我的衣服被拽了一下，转头一看，那个女孩在看着我，

只是她还在拽我衣服。“你也是来考试的？”她说。“对，你也是？”“嗯。

”“那你……”我还想说什么，但她已经把头偏向窗户了。真奇怪。不过，我知道，

这是她的戒备，因为我很有可能是她的对手。只是被她这一打断，

我也续不上前面母女的聊天了，于是再次戴上耳机。公交从郊外渐渐深入城市，

我也透过车一一看到了各大单位。民政局，教育局……真是充满戏剧性的路过。我心想。

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她还是紧紧捂着手里的袋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还是，

别社交了吧。差不多也快到我的目的地了，我检查好贵重物品，准备下车。

似乎这趟公交里大部分人都和我们一样，是来考试的，因为这一瞬间，

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充斥着车厢。公交到站了，待车停稳，我起身，

却听见刚才身旁的奶奶和另一个奶奶用普通话说：“全是来考试的呢，

都是些可怜但又可恨的孩子……”“是啊……”可恨？这个词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想折回去询问，却被刚才坐我旁边的女孩拦住，她问道：“不下车要回去干什么？

”“我想知道那两位奶奶在说什么。”“你去问，别挡着我下车。”她扯开我，匆匆下车。

再不下车我要过站了。算了，我放下好奇，转身走下公交。明明下来了很多人，但仅仅片刻，

公交站只剩寥寥数人。都忙着去看考场和去酒店了吧。我注意到刚才那个女孩还在原地，

她似乎在焦急地搜索着什么。她察觉到我在看她，于是侧着身子往旁边避了避。我有点无语。

因为之前来过这座城市，所以我完全用不着导航，寻着记忆就能畅行无阻。

我打算先去酒店休息，然后再去看考场。路上，我一边寻觅着一会的晚饭要吃的饭馆，

一边在手机上点奶茶。通过屏幕的反射,我看到那个女孩跟在我身后。我刚转身，

她就停下来，东看看，西看看，划拉手机。我不太理解她的行为，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我点好奶茶，取餐后继续朝酒店进发。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我知道，她一直在跟着我走，

不过这大白天的，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算了，我还是留个心眼。

我感觉到身后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了，我算好时机，回头盯着她，她突然一愣，

随即立刻低头，双手插兜。“你……”我刚开口。

“你好不好意思对不起打扰你了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她急急忙忙地说。我叹了口气，

又打断我。“什么问题？”“就是你说你也是来考试的，你的考点是这个中学吗？

”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倒也不必，蹭到我鼻子上，”我把头往后靠了靠，“是的，

看来我们是同一个考点了。”“那你可以告诉我这附近哪家酒店好吗？哪家可以住。”“住？

什么酒店都能住。”我故意装傻。“不是，是比较舒适的。 ”她似乎很着急。

我回想着这一路和她的遭遇，罢了，我也不是记仇的人。“你跟我走吧，住我住那家。

”走了一步，我突然转过来又说：“不是和我住，是住同一个酒店，别再如此戒备我了。

”说完，我指了指她紧捂的袋子。她没有说话，还是把袋子捂得紧紧的。“走吧。

”我不想再浪费精力。我以为她还是一样，只是跟在我后面，没想到她选择和我并排走，

我想打趣她，但忍住了。“你是哪里人？”“浙江。你呢？”“我是北方的。

”“你也是大学生？”“嗯……”她有些犹豫。“那你是哪所大学诶？”“反正不是好大学，

不说了。你是哪所大学？”“我也不说。”我白了她一眼。“好吧，我叫蔚然，

怎么称呼你呢？”“似锦，”我点开手机，“加个微信吧，一会一起吃晚饭咯。

”她的表情有点不太情愿，但又突然说：“那我扫你吧。”我们又聊了各自的专业，嗯，

仅此而已，其他的她都不愿意说。在一路的沉默后，我们终于到酒店了，

刚才在路上已经让她提前预订，接下来扫一下证就能入住。我让她排我前面。

扫她的身份证时，我瞥见她的生日，比我大三岁。拿到房卡后，我们一起在等电梯。

只有我们在等。我问道：“原来你已经毕业三年了。”“是啊，我也考了三年了，很丢人吧。

”她苦笑着说。“只是你自己觉得……”“是啊，因为你只考了一次呀。

”她的反应好像被人触碰到伤口一般，我知道我不能多言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我都考不上，挤不进去，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挤不进去。”她冷冷地说道。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电梯到了，我们一起走进去。她打破了沉默。“没考上就什么都不是，

就是失败者。没人会同情你。不过看你的样子估计是胸有成竹了吧，

考上看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倒是不像我，稀里糊涂就来考试了呢。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到她的楼层了，她走出电梯，回头看着我，幽幽地说：“小弟弟，

这战场最不缺的，就是你这样的炮……”电梯门重重地关上了，她的话也像一记闷锤，

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即使到了房间里，耳边也还在回响着她的话。

20层的高度让大半个城市都装进了窗户，我眺望着下面的光景：络绎不绝的车辆，行人，

接二连三的商场，商店，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我意识到，

她似乎在故意影响我的情绪和心态，试图让我陷入一种焦虑，一种恐慌。她成功了，

至少那片刻我真的恍惚了，但她也失败了。不过我没有因此生气，四海之内皆朋友，

我叹了口气，点开了她的微信。我们也算认识了，交个朋友吧，一会一起去吃个晚饭？

我编辑好文字，点击了发送。几分钟后，我收到了她的回复：不了，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并且，我们不是朋友，是对手。和电梯里一样啊。我摇摇头，

我们的赛道完全不同，我怎么就成你的对手了呢？我放弃了和她争论的念头，

和朋友打着视频报完平安，就准备动身前往考场踩点。没记错的话，

从酒店到考点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我拿起手机，出门了。

我看到不少人和我走在同一条路上，有和我一样的学生，也有西装革履的公司职员，

还有妆容精致的女士。我轻轻一笑，看来都是此次考试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