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急诊室
无影灯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烁着冷白的光,将抢救室映照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盒子。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与窗外的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共振。
林汐站在手术台前,白大褂的下摆己经被雨水浸湿,黏在她的腿上,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术台上,与孕妇身下不断涌出的暗红色血液混在一起。
她第八次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荧光指针正缓缓爬向凌晨三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圈青色的光晕。
“林医生!”
护士小陈猛地撞开抢救室的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走廊顶灯在瞬间爆出两簇火花,发出“滋啦”的声响,随后彻底熄灭。
担架床的金属轮毂碾过地面上的水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林汐闻到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不是血,而是暴雨浸泡着整座城市百年老下水道返上来的腥气。
孕妇躺在防水布下,像一尾搁浅的银鱼,羊水混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床单上洇出诡异的图腾。
林汐掀开防水布时,孕妇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青铜戒指,戒指内壁刻着“栖梧”二字,字迹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胎心多少?”
林汐的声音被监护仪的警报声撕成碎片。
她伸手去摸孕妇的颈动脉,指尖触到一层细密的鳞状物——不是汗,而是皮肤正在龟裂出鱼纹般的纹路。
实习医生小李举着B超探头的手在抖,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林老师,胎儿……胎儿没有颅骨影像……”暴雨声突然消失了。
林汐的锁骨下方传来一阵灼痛,那块自小跟着她的枫叶状胎记像被烙铁烫过一般,***辣地疼。
她下意识地扯开衣领,低头去看胎记的位置,却发现胎记周围的皮肤正在泛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灼烧着。
就在这时,孕妇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虹膜是浑浊的琥珀色,瞳孔细如针尖,正对着天花板某处虚空微笑。
林汐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手术刀几乎握不住。
孕妇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颧骨在皮下诡异地隆起,仿佛某种非人的生物正在她的皮囊下蠕动。
“准备紧急剖宫产!”
林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然依旧平稳,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握紧手术刀,金属柄的凉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孕妇的腹腔被划开的瞬间,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喷溅在无影灯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某种腐蚀性物质正在侵蚀金属表面。
护士小陈的尖叫声被淹没在突然炸响的雷声里,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化作凌乱的碎雪,屏幕上只剩下一条冰冷的首线。
林汐的手探进孕妇的***,指尖触到某种光滑的硬物。
她的心猛地一紧,手指微微颤抖,缓缓将那个物体拽了出来。
躺在血泊中的不是婴儿的头颅,而是一个青铜铃铛。
铃铛的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铃舌上刻着与戒指相同的“栖梧”篆文。
林汐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铃铛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胎记的灼痛感蔓延到脊椎,林汐踉跄着扶住器械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她的余光瞥见孕妇的腹部伤口正在急速愈合,新生出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冷光,仿佛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正在修复她的身体。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雨幕,照亮了整个抢救室。
林汐清晰地看到孕妇嘴角浮现的笑意——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她的颧骨正在皮下诡异地隆起,皮肤下的骨骼似乎在重组,形成某种非人的轮廓。
“林医生小心!”
麻醉师老张突然扑过来,将林汐撞开。
爆裂的无影灯碎片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林汐的后脑重重地撞在氧气瓶上,眼前一阵发黑,耳中传来尖锐的嗡鸣声。
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几秒,林汐看到孕妇的尸体像风化的沙雕般坍塌,化作一滩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入地面的缝隙中。
青铜戒指滚过满地玻璃碴,发出空灵的回响,仿佛某种古老的咒语正在空气中回荡。
黑暗吞噬了林汐的视野,她的意识逐渐沉入无边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见铃铛在血泊中自鸣,那个音调穿透鼓膜,竟与记忆深处某个雨夜重叠——十二岁生日那晚,母亲在急诊室停止呼吸时,监护仪发出的也是这般绵长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