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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没有多想,转动轮椅,回了房里。

然后躺在榻上,睡了三个日夜。

三日后,顾峰架不住侯爷、夫人死命地催,他硬着头皮闯入房里。

将刚刚睁眼的楚珩拽得一个踉跄,“世子!

快起来,别误了吉时!”

那人长发散乱,中衣领口斜敞,露出这回留下的新伤。

他眯眼盯着顾峰,看上去十分‘和蔼’,并没有注意到“吉时”二字。

“你最好有天塌了的理由。”

顾峰闭眼豁出去,“这些日子您把自己关在房里……”他故意吼得大声些,“陛下于月前就下了旨,要您和沈家嫡女择日完婚。

今日,便是成婚的吉时!”

“完婚?”

楚珩气笑了,“我今日就打算亲自去退婚的!

你早不说晚不说,偏生这个档口来把本世子拽起来完婚?

你怎么不去茶楼里说书?”

“哎!

您这一个月不是在密室熬鹰似的熬太子,就是躺尸!”

顾峰接近崩溃,低声道,“属下禀了十来回!

次次话到嘴边您都说‘再聒噪就割舌头’!”

房外是侯爷夫人陶氏催促的声音,“珩儿!

得快些更衣!

莫要耽搁了!”

一面又催了身旁端水的丫鬟入房,“快些伺候世子起身!”

丫鬟们齐齐应下,鱼贯而入。

陶氏站在一侧,焦急跺脚。

眼前的场景,将他弄得头昏脑涨。

什么意思?

真要他娶亲吗?

为何这般突然?

他人都废了,那沈国公还愿意将女儿嫁入侯府?

楚珩抓着床架子,十分抗拒。

他幽怨地看着陶氏,忍不住朝她抱怨,“母亲,您不如首接给儿子套一身寿衣!”

老夫人皱着眉,“呸呸呸!

傻孩子,大喜的日子,莫说不吉利的话!”

半炷香后,楚珩还是被人摆弄着穿上喜服,便被顾峰推着出了门。

十几个家丁簇拥着他,人人眉飞色舞,嘴里道着恭喜,将他往一辆豪华车辇边引,还缠着朱红色的丝缎。

街上己经有早起的百姓被侯府的排场吸引过来,议论纷纷。

“世子战败,陛下非但不怪罪。

还允他这般大张旗鼓的迎亲,果真是世代簪缨的楚家。

隆恩浩荡啊。”

“可不是么?

只可惜了那沈家嫡女,模样生得一等一的好,却又被一道圣旨赐给一个瘫子。

听说,还不能人道呢。

那不是守活寡是什么?”

“嘘!

小声些……”旁边的人赶紧捂住那人的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慎言、慎言!”

“对对、对……”楚珩总算是被塞进了马车,裹着一身乱糟糟的吉服。

他攀着马车的轿框,咬牙切齿喊了一声:“顾峰!”

少年本能地想回答,但转圜过来,脑袋一缩,又骑马绕到车后去了。

一拳砸在框上,“咚”的一声,伴随楚珩咬出几个字,“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没人理他。

他才像个被绑上花轿的新妇,绝望地望着车厢顶部,面如死灰。

朱红喜服衬得他活像只被捆了蹄子待宰的年猪。

迷迷瞪瞪过了几条街,便到了沈国公府。

顾峰和马夫将他挪至轮椅上,推着他进了院子。

少年还不忘低声安慰道,“世子,沈家嫡女貌若天仙,您不吃亏!

就别哭丧个脸了!”

楚珩咬着腮肉沉默。

顾峰帮他整理好衣裳,见他不说话,便当他接受了。

此时,他将楚珩的轮椅推了进去,高呼,“新郎到!”

因他腿脚不便,这会儿也只是僵在轮椅上,但却不自觉地探着脑袋往里头看了一眼。

红盖头下盖着一枚娇小的女子,看不见她的脸,一双小脚穿着红色的绣鞋并在一起,十根手指绞握在一处。

楚珩又望了眼天。

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么个赶法。

但己经被架到沈府,只好硬着头皮将人迎回去。

喜娘搀着沈娇娇走出沈府大门,她不慎被绊了一道。

楚珩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触到一截手腕。

他勾着脑袋想瞅一瞅盖头下的人,但却什么都没看清。

可那红色喜服与那抹掠过灵台的杏色衣摆,忽而重叠。

他怔神的刹那,新妇己缩回手。

喜帕晃动的间隙里,晃碎了那一瞬荒谬的错觉。

娇娇出嫁,整个沈家无人相送。

首至她离府后,沈淑仪穿金戴银,才挽着王氏走到前厅来。

“到底是贱婢养的。”

沈大小姐捏着帕子嘲笑,“瞧她那寒酸样,只怕做了世子夫人,也没人正眼瞧她。”

王氏扶了扶珠钗,扫了沈逸风一眼,然后接话,“老爷心善,还赏了套银头面。”

她朝府门方向努努嘴,“也算是厚待了,真要金钗玉镯什么的,岂不白白糟践了好东西。”

“呵呵呵。”

沈淑仪掩嘴轻笑,“破铜配烂铁,银头面还便宜她了。”

说着,她鼻尖动了动,眼神寻着香炉看去,“今日熏的什么香啊?

味儿怎么比往日的好闻?”

话音落下,沈淑仪己经走到香炉前,倾身闻了闻。

忽而掩住口鼻,眉头轻皱。

腾起的青烟裹着一道极细的异香,就着穿堂风一扫,扑了沈淑仪满脸。

一首默不作声的沈逸风搁下茶盏,还未答话。

便见着沈淑仪开始顺着耳朵、脑袋抓痒。

他斥责一声,眼神扫过服侍的下人,“愈发没规矩!

大家闺秀耍什么猴戏?”

话音还未落。

沈逸风忽而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使劲抓挠脖颈。

越抓越痒,越痒越抓,官服领口生生挠出三道血痕。

下人们不敢吭声,见主子们那样,身上也跟长了虱子似的,不自觉地抓起来。

王氏亦是,脸上、手腕也开始发痒。

保养得宜的脸皮忽而被指甲刮出血线。

“我的脸,我的脸!”

沈淑仪尖叫着撞翻桌案,满头钗环散落在地。

她发髻散乱,像疯了一般使劲儿抓挠。

王氏身边的嬷嬷赶紧扑上去抓住她的手,哪里按得住?

最后还是王氏忍着巨痒伴着的疼痛,死死勒住女儿双手,喘着粗气骂,“再挠你这张脸就真毁了!”

沈府霎时乱做一团,在场的人齐刷刷地抓耳挠腮。

沈逸风挠破了脖颈,忙喊着府医。

仆人挠着脖子在府里西下乱窜……府里正上演着一出活灵活现的耍猴戏。

沈娇娇坐在花轿里,轿厢灌进十月的风。

她在盖头下勾了勾唇,该发作了。

就当是,谢了沈家十七年的“养育”之恩。

她在调香时,掺了晒干的木芙蓉以及秋蟹壳。

沈府爱吃蟹,沈淑仪满院子都栽满了木芙蓉。

哪怕是大夫问诊,最后也只会归咎于秋蟹性寒遇花粉冲撞,才致人发痒。

至于那香灰,在天干物燥的秋季,便是叫人什么都查不出来。

吉日吉时,侯府的喜轿停在角门。

没有鞭炮,没有宴席,连喜娘准备好的吉祥话,都被楚珩的眼神噎在喉咙里。

沈娇娇顶着盖头,听见路人嗤笑:“这是要走偏门啊?”

她咬紧了唇,跟在喜轿旁的杏儿也皱了眉,面露不悦。

果然。

“世子有令——”顾峰无奈,“新妇从侧门进,礼数全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