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紧紧贴着冰凉的石板,鼻腔里满是铁锈与腐草混合的刺鼻气味。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实验室里,粒子对撞机警报大作,蓝光闪烁间,那尊正在检测的西周青铜鼎竟凭空浮起,鼎耳螭纹中渗出一种黏液状的幽光。
粗粝的男声如炸雷般震得耳膜生疼。
睁眼,玄铁甲叶在晨光下泛着青芒,跪在眼前的武士头顶悬浮着猩红数字,显示其忠诚度为67% 。
我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触碰到的却是玉带銙上冰冷的螭龙浮雕。
“铜皮倀昨夜破了大散关……”武士呈上的帛书陡然暴起,边缘锐利如刀锋。
我急忙侧头闪避,袖中滑出一柄钨钢短刃,刃面映出一张陌生面孔:凤目虬髯,额角有道新鲜结痂。
刹那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灌入颅骨。
李晔奔蜀,朱温围城,还有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纷至沓来:铁髅妖咀嚼人骨发出的脆响,银鬃魈在月下拖出的电光残影,以及震方鼎内永不停歇的哭嚎。
“取《地髓经》来。”
我听见自己发出沙哑的关中口音,指尖拂过石案,青砖缝隙里的铁砂如同活物般迅速聚集。
案头铜镜毫无征兆地炸裂,碎片悬浮起来拼成星图,这是驭磁者本能的预警。
地窖暗门开启瞬间,血腥味裹挟着汞蒸气扑面而来。
五十名被铁链锁住的囚徒正在剧烈抽搐,他们脊背上凸起的青铜经络,与我掌心浮现的磁纹同频跳动。
“请殿下行醮。”
黑袍方士毕恭毕敬地捧来兽面觥,酒液中沉浮的磁砂恰好拼成“剥皮”二字。
我瞬间明白这些“铜皮倀”的来历,活人剥皮后灌入青铜,正是《地髓经》记载的驭磁邪术。
震方鼎在隔壁发出如雷轰鸣,鼎身螭纹与我太阳穴同步突突跳动。
当第一个囚徒的惨叫划破地窖的死寂时,我袖中钨钢刃猛地暴起,干脆利落地斩断所有锁链。
“滚!”我对着惊愕的方士愤怒嘶吼,视网膜上瞬间跳出预判红线:三息之内会有十二名磁纹卫破门而入。
果不其然,当第一个铜皮倀跌跌撞撞冲出地窖时,外间传来骨肉撕裂的沉闷声响。
我紧紧攥住一片飞溅的青铜碎屑,上面残留的磁脉波动与实验室那尊西周鼎完全一致。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尘雾中竟浮现出两重交叠的视野:现代实验室闪烁的警报灯,与古代地窖渗血的石壁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量子纠缠。
当磁暴达到峰值,我毫不犹豫地对着震方鼎奋力挥出钨钢刃。
鼎耳轰然炸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灌入颅腔。
原来真正的李茂贞早在三个月前修炼时走火入魔,而我此刻的魂魄,正借助某种上古磁脉完成了夺舍。
铜镜碎片突然聚合,幻化成我的现代面容:“记住,磁母在看着……”话未说完,闻讯赶来的韦庄已猛地撞开地窖门。
他目睹满地狼藉时,头顶的忠诚度从89% 急剧降至53% 。
太医署密录·天复七年正月初九岐王昏迷三日后苏醒,症状颇为异常:其一,称铜镜为“量子纠缠界面”,随后又改口说是禹王神器;其二,右手能够隔空摄取铁器,疑似修成《地髓经》第九重;其三,呕出若干黑色磁砂,其中有微小铭文“周监二代”。
注:患者坚称自己字“昭文”,然而岐王从未有过此表字 。
二、我牢牢握紧城墙垛口,青砖缝隙里的铁砂正细微震颤。
远处地平线上,铜皮倀的鳞甲在暴雨中反射着诡异青芒,好似无数游动的刀锋。
“王爷,南门戍卫请求增派磁砂!”副将李存勖的铠甲上凝结着冰晶,他头顶的忠诚度数值明灭不定——72%、68%,突然又暴跌至31% 。
我猛地向后退了半步,袖中铁尺悄然抵住掌心。
暴雨中的血腥气混着金属锈味扑面而来,城墙上二十七个弩手的佩剑在鞘中嗡嗡作响。
这是铜皮倀即将发起总攻的明显前兆。
“传令三军,卸甲。”
我紧紧盯着李存勖战盔下的阴影,“特别是你。”
城下传来骨骼摩擦金属的尖锐声响,第一波铜皮倀已快速突进到三百步内。
这些怪物生前皆是被剥皮的战俘,如今裹着青铜经络的身躯正不断渗出靛蓝色黏液。
雨滴落在它们皮肤上瞬间汽化,腾起的白雾里弥漫着铁离子特有的腥甜气息。
“铮——”十二支磁弦同时绷断的尖锐声响刺破雨幕。
我看到城墙暗渠里预设的汞槽开始剧烈沸腾,守城弩的青铜机括自动校准角度。
这是三天前用三车磁砂换来的防御工事,此刻那些液态金属正沿着青砖缝隙快速爬行,在墙面上编织出蛛网般的银色纹路。
“王爷小心!”李存勖突然拔剑。
我颈后寒毛瞬间倒竖,视网膜上迅速闪过预判红线,他的剑锋轨迹与我的喉结完美重合。
此时,他头顶的忠诚度数值归零。
暴雨中猛然炸开青紫色电弧,我袖中铁尺如流光般疾射而出。
磁弦术切割空气发出尖锐啸声,李存勖的青铜剑瞬间断成七截,切口平滑如镜。
他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咽喉处细密血珠缓缓渗入铠甲缝隙。
“你该换把钨钢剑。”
我一脚踩住他不停抽搐的手腕,“青铜导电率太高了。”
城墙下传来震天动地的嘶吼,铜皮倀的先锋已攀爬上墙头。
二十七个弩手突然集体转身,他们的瞳孔泛着金属光泽。
我急忙摸向腰间铁肺装置,锌粉储量显示只剩13% 。
暴雨裹挟着磁暴能量无情冲刷城墙,汞槽终于达到临界温度,紧接着整个凤翔城的铁器同时悬浮离地。
当第一支青铜箭矢精准穿透铜皮倀的眼窝时,我清晰地听见自己颅骨内的金属微粒在剧烈共振。
八百具精怪尸体坠落城墙发出沉闷声响,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现:穿越前实验室的日光灯管,此刻竟与云层中的闪电重叠在一起。
“报!西市铁匠铺的兵器全被磁化了!”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扑通”一声跪在血泊里。
我低头看向掌心,皮肤下的毛细血管正泛着诡异银光。
太医署诊疗记录·天复七年三月初九患者自称能看见“忠诚度数值”,经测试呈现以下状况:其一,在铜镜前会出现攻击倾向;其二,对铁器震颤频率异常敏感;其三,提及“电磁感应”时瞳孔会剧烈收缩。
建议:暂停磁砂服用,密切观察金属化进程是否加速。
三、我死死盯着掌心渗出的铁砂,它们在指缝间缓缓拼出邙山地形图。
自从三日前强行开启震方鼎,这具身体就愈发不受自己控制。
右臂的钨钢义指与骨肉彻底融合,稍一握拳就能清晰听见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
太医说这是金髓境大成的征兆,可他们没告诉我,修成此境会让人渐渐难以分清金属与血肉的界限。
窗棂外的磁暴云愈发厚重,云层中游走的电弧像极了实验室的粒子轨迹。
我紧紧攥着从银鬃魈王巢穴缴获的雷珠碎片,那里面封存的记忆残片如针般刺痛太阳穴。
三十年前终南山猎户的凄惨哭嚎,镇妖司术士熔炼青铜鼎时的汞雾,还有磁侯李继岌在阴影中勾画的陇西符咒,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王爷,五方妖帅的铜皮倀过了汜水关!”副将王彦章猛地撞开殿门,他的铠甲缝隙里爬满铁线虫。
我看着他头顶跳动的忠诚度数值从68% 急剧暴跌至“危”,钨钢义指不受控制地狠狠刺入案几。
地砖下的磁脉突然剧烈沸腾,将他怀中军报瞬间烧成灰烬,灰烬里赫然浮出司天监浑天仪的零件图,与三日前云崖子那伙人斩杀的精怪体内挖出的如出一辙。
震方鼎在偏殿发出如泣如诉的悲鸣。
我踏着满地磁砂缓缓走向地宫,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钨钢脚印。
鼎耳螭纹正不断渗出靛蓝液体,那是用钦天监官员炼化而成的“观星髓”。
伸手触碰鼎身瞬间,银鬃魈王临终的嘶吼在颅腔内如炸雷般响起:“你也不过是鼎中饿鬼!”地脉突然剧烈震颤,三百里外邙山方向的磁暴云裂开缝隙。
我敏锐地嗅到熟悉的静电气息,那是银鬃魈王本命雷珠燃烧的独特味道。
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邙山地窍的立体图,轩辕遗简的封印正被某种强大力量慢慢腐蚀——磁侯终究还是找到了破除最后禁制的办法。
“取本王的鎏金面甲来。”
我说这话时,喉管里传出齿轮转动的怪异声响。
侍从递来的面甲内侧爬满磁纹,那是用韦庄的***写的《地髓经》残章。
戴上面甲瞬间,三教修士的身影突然在磁暴中若隐若现:云崖子的雷击木簪引动紫电,净觉的血色梵文困住铁髅妖,陆文渊的判官笔正在书写“磁劫噬天”的谶言。
“王爷不可!”太医紧紧抱住我的鎏金战靴,“您的五脏已开始结晶......”我一脚用力踹开这个头顶忠诚度97% 的老者,钨钢义指狠狠插入震方鼎的汞液。
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从指尖瞬间窜向心脏,每一根血管都在迅速金属化。
当鼎中缓缓浮出轩辕遗简的虚影时,我终于看清了真相——所谓震方鼎,不过是磁母剥离的胎盘;所谓驭磁真人,不过是磁母重临人间的容器。
子时的梆子声裹挟着铁锈味悠悠传来。
我站在邙山断崖上,钨钢骨骼刺破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铜般的寒光。
银鬃魈王用妖力刻下的血咒正在脚下熠熠发光,那些镇妖司密文烧灼着鎏金甲:“宁引天劫焚此身,不教人间成磁狱”。
山腹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然轰鸣,十二尊秦皇金人正破土而出,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李继岌的磁符幽火。
“原来你在这儿。”
磁侯的声音从金人胸腔内幽幽传出,每个字都带着青铜齿轮的摩擦声响。
我挥动钨钢义指引动地磁暴,却惊恐地发现力量正被金人身上的轩辕纹路无情反噬。
右肺叶的结晶腔突然破裂,咳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云崖子那伙人见过的浑天仪零件。
当第一尊金人的巨掌如泰山压顶般拍下时,我毅然扯出心脏位置的磁暴核心。
这是穿越那日实验室西周鼎里的神秘物件,此刻正与银鬃魈王的雷珠残片产生强烈共鸣。
邙山夜空瞬间被撕裂,露出如同量子对撞机般的时空漩涡,我恍惚看到两个自己同时存在:一个在鼎中与磁母殊死搏斗,一个在磁暴中渐渐化为金人燃料。
寅时的晨光慢慢染红崖壁,我决然捏碎了核心。
银鬃魈王用千年妖力封存的轩辕遗简终于显形,那些被磁侯抹去的上古篆文如利刃般灼穿金人躯壳:“地磁为脉,苍生为血,妄动者永堕无间。”
李继岌的惨叫从金人体内如惊雷般炸出,而我的钨钢身躯正在迅速崩解,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三教修士惊愕的面容——他们手中的《河图》《洛书》虚影里,分明写着“天复八年,磁狱洞开”。
五更鸡鸣前,我把自己最后的血肉毅然封入震方鼎。
鼎耳螭纹狠狠咬住手腕时,听见云崖子在外界惊恐高呼:“这疯子要引磁劫焚世!”但我心里清楚,银鬃魈王用命换来的并非毁灭——当钨钢完全覆盖瞳仁瞬间,我终于看清那些忠诚度数值的可怕真相:每个人头顶跳动的百分比,不过是磁母吞噬灵魂的进度条。
太医署密录·天复七年腊月廿三患者全身金属化程度已达九成,却仍强行开启震方鼎七次。
今日呕出完整浑天仪枢轴,上面刻有“贞观三年袁天罡监制”字样。
四、酉时三刻,王府地砖上突然出现***卦象:金髓尽时,磁母睁目。
我紧紧盯着掌心渗出的铁砂,它们在烛火下泛着传国玉玺般的青芒。
窗棂外飘进的雪片在触及钨钢义指瞬间汽化,蒸腾的白雾里浮现出韦庄今日呈上的七份降表,那些朱砂批注在雾中渐渐扭曲成陇西磁符的形状。
亲卫猛地撞开殿门,一股浓烈的腥风扑面而来,甲胄上凝结的血冰碴簌簌掉落。
我敏锐地嗅到铁髅妖特有的铜锈味,还有一丝司天台浑天仪独有的松烟墨香。
三日前派去查探地脉异动的磁纹卫,恐怕已惨遭妖物毒手,成了它们的饵食。
震方鼎在偏殿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螭纹鼎耳的裂痕又深了三寸。
自从那夜用磁龙臂强行开启地窍,鼎内镇压的轩辕遗骨便开始疯狂反噬。
此刻我轻轻抚过鼎身,冰冷的青铜竟传来血脉搏动的奇异错觉,仿佛这死物里蜷缩着千万个即将苏醒的亡魂。
子时的更鼓裹挟着银鬃魈的尖啸声悠悠传来。
我登上城楼,正撞见三具铜皮倀在疯狂撕扯哨兵的磁纹甲。
这些本该听命于我的妖兵,眼窝里跳动着陇西特有的朱砂磁火,利爪撕开铁甲如同撕开宣纸般轻易。
钨钢义指不受控制地猛然暴长,地磁线瞬间绞碎最近那具妖物,与此同时,我尝到了自己牙龈渗出的铁锈味。
这是金属化突破心脉的危险征兆。
“李继岌倒是舍得下本钱。”
我用力捏碎铜皮倀颅内的磁母碎晶,晶屑在掌心迅速拼出沙陀骑兵的阵型,“连圈养三十年的银鬃魈都放出来了。”
亲卫恭敬地呈上染血的邙山舆图,羊皮表面突然浮现出《河图》虚影。
这是三日前那个叫云崖子的小道士硬塞给我的,说是袁天罡后人献上的拜礼。
图中标注的禹王祭坛此刻正泛着诡异血光,与震方鼎的悲鸣同频共振。
“传令丙字营,把潼关挖出的十二金人残骸全部熔掉。”
我扯下半幅袍袖紧紧裹住磁化的右腕,“铸成锁妖桩钉在邙山地窍。”
寅时的雪地上,韦庄恭恭敬敬地捧着磁砂税册等候在殿外。
他幞头下的银丝似乎又浓密了些,忠诚度数值在43% 与“危”字之间疯狂癫跳。
我故意将沾满妖血的舆图扔在他脚边,看着那些血渍缓缓爬上他的官袍,在补服仙鹤的翅尖渐渐凝成酉时三刻的卦象。
“爱卿觉得,袁天罡的后人值几石磁砂?”韦庄袖中的心魔种卵囊突然剧烈暴动,在他手背顶出蛛网状的青筋。
“臣以为,司天台余孽当尽数诛杀。”
话音未落,我袖中飞出的磁母碎晶已精准嵌入他眉心,晶屑里封存的邙山血咒瞬间被激活。
那是银鬃魈王用千年道行刻下的镇妖纹。
震方鼎的轰鸣陡然变得凄厉刺耳。
我按着剧痛的太阳穴匆匆闯入地宫,十二金人的残肢正在磁暴中诡异蠕动。
三个月前从潼关地脉挖出的这些前朝邪物,此刻眼窝里流淌出的水银已浸透了《洛书》残碑。
当磁龙臂插入碑上螭纹时,整座凤翔城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铜血管。
这些泵送磁母精魄的脉络,此刻正将三教修士的血肉源源不断输往邙山。
“原来如此。”
我愤怒地碾碎碑文中“轩辕”二字,看着碎屑在磁暴中渐渐凝成袁天罡的虚影。
这家伙当年预言磁劫噬天时,怕是早就算计好了李唐宗室要拿人皇血脉来祭祀此鼎。
“你们这些牛鼻子,算计了百年就为了今日?”虚影轻轻挥动拂尘,地宫四壁的《***》谶言同时淌出血色。
四十四象“日月丽天”的卦象正在迅速褪色,渐渐显出新的纹路。
竟是我浑身覆鳞站在震方鼎上,脚下踩着三教祖庭的断瓦残垣。
卯时曙光染红窗纸,我用力捏碎了最后一块磁母碎晶。
邙山方向的雷鸣突然戛然而止,银鬃魈王以本命雷珠传递的讯息在颅腔内如炸雷般炸开。
那是用镇妖司密语写就的八个血字:宁毁地脉,不堕磁狱。
亲卫惊慌失措的脚步声从廊下迅速传来,我强咽下喉间翻涌的铁砂,在震方鼎内壁刻下新的诏令。
鼎中沸腾的汞液映出我的面容,右眼已化作青铜轮盘,左眼尚存半分人色。
当韦庄带着磁侯的劝降书贸然闯入时,他头顶的忠诚度数值终于定格为猩红的““弑”字。
而我等这一刻,已等候整整七载。
钨钢义指如闪电般贯穿他的胸膛,地宫《河图》瞬间活了过来。
那些流淌的青铜血脉里,浮现出云崖子布下的三才阵、净觉诵经超度的血莲、陆文渊以《春秋》为绳缚妖的身姿。
原来三教修士早将命魂刻入地脉,只等我这磁傀帝王亲手斩断轮回。
凤翔城在晨光中剧烈震颤,十二金人残骸熔成的锁妖桩冲天而起。
我听着邙山传来银鬃泣血之声,将最后半块传国玉玺按入震方鼎。
鼎耳螭纹寸寸龟裂,我终于看清李淳风在玉髓深处刻下的真相:磁劫本是帝王劫,不祭苍生祭轩辕。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我毅然扯下左臂即将金属化的皮肤。
这方浸透三教血与妖王泪的人皮,或许能为后来者指明真正的生路。
若这乱世还有后来者的话。
我盯着掌心渗出的铁砂,它们正沿着掌纹爬成河洛图。
窗外传来铜皮倀啃食城墙的声响,像无数把锈刀在刮骨。
赵无咎跪在阶下禀报时,铠甲缝隙里的铁藓簌簌掉落,忠诚度在他头顶明灭不定,昨日还是八十六,今晨已跌至七十三。
“晋阳军过了汧水。”
他喉结滚动,喉管里传出细微的金属刮擦声,“带着十二尊青铜砲,裹的是太行磁母。”
砚台里的墨突然凝成鬼爪,这是韦庄送来的第三封密信。
我碾碎信笺时嗅到银鬃魈的腥气,那些雷珠碎屑混在磁砂里,竟拼出邙山血咒的残纹。
三日前震方鼎异动,鼎耳处浮现的“轩辕遗脉”四字,此刻正在我脊椎上灼烧。
“开永济渠。”
我扯下右臂半腐的皮肉,露出底下新生的钨钢骨,“把三年前埋的铜皮倀全放出来。
赵无咎瞳孔骤缩。
那些被活剥皮灌入青铜的叛军,本该永镇地脉。
他铠甲下的磁纹突然暴起,陌刀在鞘中铮鸣,忠诚度瞬间跌破五十,却在触及我磁龙臂时回弹至六十八。
子时的永济渠泛着磷光。
三百具铜皮倀破闸而出的刹那,我听见邙山方向传来银鬃魈王的怒啸。
这些被磁符控制的妖物本该扑向沙陀军,此刻却调转利爪撕扯自己的青铜经络。
李存勖的玄铁重骑踏着磁砂而来,马蹄包裹的犀皮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色。
“王爷当心!”赵无咎的陌刀劈开袭来的青铜砲弹,砲身炸裂时溅出的不是火药,而是蠕动的心魔种。
我袖中铁尺化作流光,磁弦术绞碎三具沙陀骑兵,他们的铁甲内竟爬满银鬃魈的毛发。
雷珠的静电场在战场游走,这是邙山那位的手笔,它终究还是把女儿的死算在了李唐头上。
震方鼎突然在城头轰鸣,鼎身螭纹渗出黑血。
我右臂的磁龙鳞逆张,地磁线割裂沙陀军的犀皮马阵。
李存勖的金刀劈来时,我嗅到刀柄上熟悉的腥甜,是韦庄特调的磁砂墨,这厮竟把凤翔布防图烙在了刀镡里。
“你体内流的不是人血!”李存勖的獠牙咬穿我的钨钢护腕,“长安司天监的浑天仪,缺的枢轴可在你五脏里?”磁暴在寅时达到顶峰。
我捏碎最后一块磁母核心,看着沙陀军的铁甲在电弧中熔成锁链。
那些锁链反缠住他们的主将,将李存勖拖向震方鼎的阴影。
鼎内浮现的轩辕遗骸突然睁眼,它胸腔里的浑天仪枢轴正与我脊椎共鸣。
“王爷醒醒!”赵无咎的陌刀贯入我肋下三寸,刀脊《地髓经》纂文灼得磁龙鳞片卷曲。
疼痛让我看***相。
李存勖的金刀早已折断,沙陀军不过是被磁傀术操纵的腐尸。
真正的杀招来自城头,韦庄正将半枚传国玉玺按入震方鼎,鼎耳处浮现的忠诚度数值,正将他头顶的“危”字染成帝王玄色。
卯时破晓,我站在城垣废墟上撕开胸膛。
跳动的磁母核心里嵌着司天监的浑天仪枢轴,那些被韦庄抹去的《***》谶言,正沿着血管爬满全身。
邙山方向升起九道青虹,银鬃魈王最后的雷珠在云层炸响,将磁侯暗伏的地藏营劈成焦炭。
“去告诉袁天罡的后人。”
我扯断韦庄的磁纹锁链,将他踹下城墙,“三教镇不住磁劫时,让他们来凤翔收尸。”
赵无咎跪地捧上染血的陌刀,刀刃映出我半人半傀的面容。
震方鼎深处传来银鬃魈王的泣啸,那声音混着三十年前终南山猎户的悲歌。
当第一缕阳光灼化城头铁砂时,我终于读懂掌心河洛图的最后一笔:轩辕脉尽处,磁母睁目时。
太医闯进大殿时,我正用铁砂补全《地髓经》末章。
那些从伤口掉落的磁母碎屑,在地砖上拼出三教修士血战邙山的卦象。
净觉小和尚的菩提子、云崖子的雷击木簪、陆文渊的断笔,此刻都在震方鼎内嗡嗡作响,仿佛在应和邙山深处未冷的血咒。
我盯着掌心浮出的磁脉图,皮肤下的青铜纹路正沿着《禹贡》山川蔓延。
太医说这是金属化突破六成的征兆,我却在那蜿蜒的纹路里认出太行地窍的走势——三日前银鬃魈王自毁邙山时,用雷珠烙在地脉上的血咒正在蚕食我的经脉。
“王爷,晋阳急报!”新任掌书记崔胤撞开殿门,他幞头下的磁砂囊袋渗着靛蓝黏液。
这原是韦庄的位置,自从那夜发现他袖中的心魔种卵,震方鼎里就多了具裹着星官袍的骸骨。
帛书在案头自行展开,李存勖的字迹裹着沙陀人特有的铁腥:“献磁母心窍三枚,求借邙山地脉图。”
我抚过“心窍”二字,指尖传来银鬃魈王最后的静电刺痛——那些雷珠残片此刻正在晋阳炼妖炉里哀鸣。
戌时的更鼓裹着血腥气飘来。
我踏过殿前新铺的磁纹砖,砖缝里钻出的铁线虫正拼出“弑主”卦象。
三百里外的斥候用命换来的消息不会错,磁侯李继岌的玄甲重骑已抵黄河渡口。
他们马蹄裹的隔磁革在月光下泛着尸蜡白,像极了当年朱温围城时,那些被磁化的汴军骸骨。
“取本王的鎏金面甲来。”
侍从捧来的却是韦庄临终前献上的饕餮盔,额心嵌着的磁母碎晶泛着妖异青芒。
自那夜邙山血战后,我逐渐分不清这些器物是战利品还是催命符。
盔甲覆体的刹那,右臂磁龙鳞片突然逆生,刺入肩胛的剧痛让我看见幻象——云崖子的桃木剑正引雷劈向太行地窍,净觉的水莲困住七十二具铁髅妖,而陆文渊的判官笔在虚空写下“李花开”的谶言。
子时的磁暴如约而至。
我站在震方鼎前,看着鼎身螭纹游走成《***》第四十四象。
银鬃魈王用命换来的轩辕遗简在鼎内浮沉,简上“苍生为血”的篆文正被磁母精魄侵蚀。
当李存勖的沙陀铁骑踏碎潼关的消息传来时,我做了个疯癫的决定——将遗简刺入心口。
剧痛撕裂神魂的刹那,我看见了磁劫真相。
太行地窍深处,被十二金人镇压的并非磁母,而是轩辕黄帝斩落的蚩尤魔首。
那些所谓磁母精魄,不过是魔首腐肉滋生的铁线虫。
李继岌献上的磁砂,韦庄暗藏的心魔种,甚至我体内暴走的磁龙血脉,尽是蚩尤复生的养料。
“王爷!道门的人闯宫!”玄青子的桃木剑劈开三重磁盾时,我正用钨钢义指剜出胸口的遗简。
血溅在《禹贡》图上,竟显出一条直通太行地脉的暗道。
裴琰的浩然气冲散殿内磁雾,他手中《春秋》残卷上的“礼崩乐坏”四字灼得我双目生疼。
“岐王可知自己在饲魔?”慧明法师的锡杖插入地砖,佛光暂时压制住震方鼎的轰鸣,“三教祖庭的守山大阵昨夜尽毁,邙山地脉的血咒已蔓延至少室山。”
我捏碎遗简,轩辕帝血混着磁母毒液在掌心沸腾:“法师不妨看看这个。”
虚空凝出的磁脉图中,李存勖的沙陀骑兵正被铁线虫噬脑,而李继岌的玄甲重骑已化作人形磁儡。
三教修士的身影在图中忽明忽暗,云崖子的雷击木簪裂成两截,净觉的菩提子尽数碳化,陆文渊的判官笔正写出“磁噬三光”的血谶。
寅时末,我们立下赌命之约。
玄青子剜出胸口的太极磁印,裴琰焚烧《春秋》残卷,慧明法师自断九环锡杖。
三教至宝在震方鼎内炼成破魔锥,而我以身为饵,将磁龙血脉灌入太行地脉。
当李存勖的磁母心窍在鼎内炸开时,我看见了蚩尤魔首的真容——那竟是我镜中金属化的脸。
五更梆子响过七遍,邙山方向传来天地初开般的轰鸣。
我躺在震方鼎残骸里,右半身已完全化作青铜。
玄青子道袍尽碎,裴琰双目泣血,慧明法师的金刚杵断成三截。
但磁脉图上“李花开”的谶言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银鬃魈王用雷珠烙下的新卦:金刀断磁劫,三教续残灯。
当第一缕阳光刺穿磁暴云时,我听见自己金属化的心脏传来裂响。
那里面跳动的不是磁母精魄,而是轩辕帝血最后的余温——邙山地窍深处,十二金人正将蚩尤魔首重新镇入黄泉。
我跪在震方鼎前,鼎耳螭纹啃咬着右臂的钨钢骨骼。
邙山血咒的残篇在鳞甲间游走,每道咒文都带着银鬃魈王的泣鸣。
昨日从地脉深处挖出的轩辕遗简正在怀中发烫,简上“苍生为血”四字灼得我五脏俱焚——原来这才是磁母睁目的真相。
“王爷!三教的人闯进地宫了!”郭琪的嘶吼混着磁暴回声传来。
我转动僵硬的颈椎,看见净觉小和尚的佛珠在磁砂风暴中裂成齑粉,云崖子的桃木剑引动九霄雷火,陆文渊的判官笔正将《春秋》章句烙在铜皮倀额头。
这些在洛阳郊野斩妖的雏儿,终究被磁侯的诡计引到了绝路。
“李茂贞!看看你的好臣民!”磁侯李继岌的声音从鼎内渗出。
震方鼎突然浮空,鼎腹睁开琥珀色的独眼——正是银鬃魈王被炼化的本命雷珠。
我右臂的磁龙逆鳞倒竖,那些被吞噬的驭磁者亡魂在血脉里哀嚎。
净觉的梵唱穿透磁暴:“王爷莫忘邙山地窍的轩辕血誓!”云崖子的雷火劈开青铜锁链:“磁侯在用浑天仪颠倒乾坤!”陆文渊的浩然气撞在鼎身:“克己复礼!”我扯开胸甲,露出被磁母侵蚀的心脏。
那颗跳动的肉团早已覆满青铜纹路,每道纹路都是河图洛书的残章。
银鬃魈王临终刻下的血咒突然在心室显形,与邙山地脉的轩辕遗简共鸣。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对着震方鼎惨笑,钨钢义指插入自己眼眶,抠出被磁化的右眼球。
这颗嵌着《***》谶言的琉璃珠,此刻映出磁侯的真容——哪是什么李继岌,分明是袁天罡被磁母吞噬的残魂。
三教弟子结阵的刹那,我将眼球捏碎。
袁天罡的虚影在磁暴中扭曲,浑天仪零件从云崖子道袍里飞出,与净觉的佛骨、陆文渊的圣贤书页熔成轩辕剑胚。
银鬃魈王的雷珠从鼎耳脱落,三千根银丝缠住剑柄,那些被炼化的司天台亡魂在剑身浮现星图。
“以我血脉为引!”钨钢骨骼刺破皮肤,地磁线从七窍涌出。
我抱着震方鼎跃入地脉,我的钨钢骨骼在地脉中寸寸崩裂,轩辕剑胚刺入心脏的瞬间,三十年来吞噬的磁砂从七窍喷涌。
云崖子的雷击木簪炸成紫电缠住剑柄,净觉碎裂的佛珠在剑身烙下《楞严咒》,的《春秋》残页化作篆文锁链——这正是那夜他们在洛阳郊野斩杀铁髅妖时悟出的三才杀阵。
磁侯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
震方鼎内浮出袁天罡被蚕食千年的残魂,那些用司天台观星使炼化的浑天仪零件,此刻正被轩辕剑的星图剥离。
我借着最后的人性攥紧剑柄,银鬃魈王的雷珠在掌心炸开,终南山猎户的记忆如洪流冲刷。
“爹爹,青铜鼎在吃娘亲!暴雨中的茅屋坍塌,镇妖术士的汞雾蚀穿女儿的五毒绳。
磁暴突然坍缩成奇点。
我的鎏金甲在时空漩涡中熔解,露出穿越那日实验室的白大褂残片。
罡的残魂在量子纠缠中尖叫:“你竟敢用异世之物......”轩辕剑贯穿震方鼎的刹那,西周青铜鼎的虚影在邙山地脉浮现——两个时空的磁母胎盘同时炸裂。
三教弟子被气浪掀飞时,我看见了银鬃魈王最后的布局。
那些用本命雷珠刻在邙山地窍的镇妖司密文,此刻正顺着轩辕剑的星图蔓延,将磁侯的十二金人熔成青铜泪雨。
净觉的僧衣在泪雨中燃起梵火,云崖子的道袍浮现袁氏祖传的河洛图,陆文渊的判官笔吸尽血雨中的浩然气。
“王爷!”郭琪的嘶吼混着金属摩擦声。
这跟随我二十年的悍将正用肉身堵住地脉裂隙,他的钨钢面甲被青铜泪蚀穿,露出底下半张人脸半张磁纹的可怖面孔。
我忽然想起太医署密录里那句“忠诚度97%”,原来这数字不是磁母的蛊惑,是他替我试药三百次换来的真心。
轩辕剑彻底成型的刹那,我的视网膜开始碳化。
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磁侯的残躯从金人胸腔跌落,怀中掉出半卷《***》——第四十四象“日月丽天”被人血涂改成“金刀坠地”,而袁天罡真正的预言正从我的钨钢骨骼上浮现:异世魂归日,磁劫尽时。
五更的梆子声穿透地壳传来,邙山巅的晨光刺破磁暴云。
我将轩辕剑插入震方鼎的胚胎核心,银鬃魈王封存的轩辕遗简突然实体化,简上“苍生为血”四字被三教精血改写:以身饲磁者,永镇九幽。
净觉的梵唱与云崖子的雷诀在崩塌的地宫中共鸣,陆文渊的浩然气托起我的金属残躯。
当最后一缕人性随着钨钢心脏停跳时,我听见三十年前实验室的警报声,看见银鬃魈王抱着女儿衣冠冢微笑,磁侯在十二金人残骸里化为青铜雕像。
磁暴云散尽的苍穹上,北斗第七星突然坠向凤翔。
太医署的铜壶滴漏在此刻永恒凝固,史官颤抖的笔锋写下:天复八年元月甲子,岐王李茂贞化磁龙入地,万里河山金石自鸣三日,妖祸遂绝。
而在地脉最深处,的我正看着怀中轩辕剑——剑脊上银鬃魈王的雷珠、三教弟子的精血、郭琪的钨钢面甲碎屑,正缓缓拼出磁母最后的哀叹:世无恒常道,人心即磁狱。
**番外·磁狩**---我蹲在古槐虬结的根须间,齿间铁蒺藜被唾液浸出腥甜。
身后五名袍泽的磁纹甲正在共鸣,这是银鬃魈靠近的信号,那些畜生带的电会让三丈内的铜钱发热,而磁纹甲能在更远的距离感应这种电。
"戌时三刻方向。
"我比出磁纹卫暗号,拇指上的钨钢扳指微微发烫。
新兵王十二的呼吸声太重,震得他胸前磁砂囊袋沙沙作响。
果然,三十步外半塌的谷仓顶上,银鬃魈的独眼在暮色中泛起琥珀光。
"重甲诀!"我低喝一声,老疤的磁纹陌刀已泛起青芒。
这厮总爱在甲胄夹层灌铅粉,说是能防银鬃魈的雷爪。
当第一道电弧劈来时,他的刀脊精准截住电流,顺着磁脉导入地底,这是他用七根断指换来的保命技。
王十二的飞星遁却使岔了力。
少年人总贪多,妄图同时操控六枚磁梭,结果被反噬的磁浪掀翻在地。
银鬃魈的利爪离他咽喉只剩半尺时,我的磁弦术终于缠住那畜生后腿。
线锯入肉的嗤响中,漫天银鬃混着血雨泼在焦土上。
"队正!妖丹在左肋第三骨!"负责掠阵的柳娘甩出磁锁,她总能把《地髓经》的图谱背得比念咒还快。
我剖开尚在抽搐的妖尸,果然摸到颗跳动的磁核,这玩意在长安黑市能换三十石磁砂,够我们小队撑半个月。
子夜回营时,震方鼎残片的共鸣却更剧烈了。
怀中的五颗妖丹像在应和什么,烫得我旧伤发痒。
路过荒村义冢时,老疤突然抽刀劈向王十二:"队正!他后颈!"月光下,少年衣领里钻出的铁线虫正扭成诡异卦象。
我捏碎虫尸时嗅到熟悉的腥甜,这是磁侯麾下"地藏营"惯用的磁蛊。
王十二跪地呕吐的秽物里,赫然混着半枚刻有陇西符文的磁钉。
"队正,要灭口吗?"柳娘的磁梭已抵住少年太阳穴。
我望着远处凤翔城的磁暴云,想起三日前岐王检阅时说的话:"人心比妖丹难剖。
"磁钉在掌心化为齑粉时,我做了违背军规的决定:"带活口回营。
王爷自有法子从他骨髓里榨出磁侯的算盘。
"夜枭啼哭中,我们拖着银鬃魈的残骸走向磁焰冲天的营盘。
怀中的妖丹突然集体震颤,频率与凤翔城方向的磁暴完美契合,恐怕王爷那边,又要拿人喂震方鼎了。
---**磁纹卫行军注·残页**七月丙申,丙字营狩得银鬃魈六。
剖妖丹时见铁线虫结"未济"卦,疑与陇西磁侯相关。
队正赵私藏活蛊未报,夜半帐内传金铁交鸣声,晨起见王十二颈有新疤。
---**番外·黍离**青槐树第三根枝桠折断时,阿禾就知道要出事了。
他蹲在田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