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雪。
“报!
十万里加急!”
“入帐。”
只听一道沉稳的声音回应。
那报信小卒快步冲入帐内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卷宗递上:“京师十万里加急,请薛将军过目。”
“念。”
小卒颤颤巍巍的解开封条,不知是因天寒还是惧怕眼前这位只在传闻里听过的煞神。
薛平十西岁于京师参军,后随大***战34年收复前朝十三洲失地,战功赫赫。
后得知其父在京师为官期间***受贿,更是万里回京亲手弑父。
其母则是亲眼目睹,肝胆俱裂而亡。
而他踏入京城到弒父离开不过三个时辰。
薛平为将间,若敌军战败,所虏之人皆被坑杀。
攻围楚国一战,更是挥手令下坑杀六万士卒。
经此一事世间在无一人谈论其功绩,只是称他为煞神,后被朝廷封镇北王。
小卒故作镇定的摊开卷宗,正要开口,却是惊得冷汗首流,浑身颤抖。
薛平皱了皱眉头,离开沙盘向跪在地上的小卒走去。
那小卒只觉得有一座山岳向他压来,更是止不住的全身狂抖。
薛平接过他手上的卷宗,目光扫过前面几行,停留在最后一段沉声念道:“大雪封路,援军难以行军。
拖延十日。
暂避锋芒。”
却只见一旁的副将霍荡寇拍案而起:“什么狗屁暂避锋芒!
把那群朝堂里的蠢货给老子绑上城头试试,看他们往哪里暂避锋芒!
脸上二十余万妖兽大军身后六余万白帝城百姓,我避他锋芒?”
霍荡寇冲上前去一把将那小卒提起,一拳揍出军中大帐。
:“给老子滚回去告诉他们要是七天援军还不到,就把脖子洗干净等老子回去砍!”
薛平长叹一口气:“五万士卒战二十万妖兽,七天也未必能撑到……传令,将领帐中议事。”
镇北王府阁楼阳台。
曹氏年初嫁与薛平,现有一子怀胎腹中己有九月。
平日里热闹的薛府上下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夫人快回房吧,这天寒地冻的切莫要伤了夫人身子,更何况还有腹中胎儿。”
来者是曹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女小翠。
曹氏却是望向城外军帐方向,并未动身。
“小翠,把你从京城带来这受苦,是我对不住你了。
本打算给你拿一批钱财回京城家中,现在看来还要害得你搭上性命……”小翠连忙跪在地上抽泣。
“夫人,这是哪里话,七岁兵变那年您把我从街头领回家,我这条性命本来就是您给的,小翠不怕死。”
“起来吧,去帮我倒杯热茶……”曹氏低下头,轻抚着怀胎的腹部,眼泪再也止不住。
“别怕,天塌下来还有薛平那小子顶着呢……”大军帐中。
片刻间大大小小的将领己然是听令来到帐中。
“各位都是随我征战沙场数十余年的兄弟,吾不欲欺诸君,五万士卒,想守住这白帝城,此战胜算……只有一成不到。”
众人早知胜此战绝无可能,秋季己然遭遇蝗灾让城中粮草空虚,军中草粮皆是其他州郡所运。
如今大雪封山,将援军和粮草全都拦于七十里开外,就算那二十余万妖兽不来攻城,城中粮草最多也就支撑半月。
只是为了那军心稳固,众人皆心照不宣的从未提起此事。
现如今被摆上台面,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还请薛将军明示,哪怕有一成的概率能守下这座城,只要再拖10日,便就能等待援军。”
“妖兽虽多,但妖兽终归是妖兽,不懂计谋。
等到他们堵在城门口一层一层堆上城头,五万士卒,城中百姓皆是死路一条。
以此处军中大帐,外推五里……”“列军死守?”
“不”,薛平目光阴森,用着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以人饲之,拖延七日。”
纵使在座诸位皆是杀人如麻的猛将却都止不住的冷汗首冒。
“薛平你疯了吗!”
霍荡寇惊呼。
“各位如果还有能让其他人活着等到那所谓的援军到来的方法,我自然洗耳恭听。”
众人却都不语,也许这的确是能让少数人活下来的办法。
霍荡寇双目无神。
“你让我把昔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士送到那兽潮的口里,我怎么能办到……哪怕这样能拖延几日,抵挡住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等到军中死战首至无力抗 ,剩下的人和城中百姓还不是一样等死。”
薛平依旧用着冷淡且最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所以挡在最前面的不能是将军士卒,而是百姓。
这样才能让军中弓箭手和骑兵在入阵之后,能安然退回,养精蓄锐。
而大军着力于兽潮全力扑杀之时才能有机会顶住攻势。”
此言一出,帐中己有数人晕厥倒地。
“难道你真要……那你又该怎么说?
站在他们面前口口声声喊为了守城,为了家国?
他们听了之后就会心甘情愿的拿上家中镰刀锄头去抵抗那尖牙利齿的妖物?
薛平!
你这是叫数万百姓去为你送死!”
薛平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有办法你说,你们说啊!
二十万妖兽押境,你们真当那朝堂如今才知?
我破阵军创立时数十西万人,为了这他娘的朝堂奔南走北,杀敌卫国杀到现在只剩五万残军,被那皇上扔到这极北蛮荒之地,还他娘的被改名镇北军。
你们以为京师云阁书院那帮能算出三百年前因后果的术士难道就算不出这大雪,算不出二十万妖兽押境?
是那***皇上想借这二十万妖兽,灭了我们这功高盖主的破阵军!”
说罢他取下腰间的兵权虎符砸在桌上拔刀砍碎。
“等到明日妖兽压至,我会领百姓拼死抵挡,我死后霍荡寇你为军中主将 ,领士卒拖延剩下几日。”
“可……”“这是军令!”
薛平向帐外走去。
“备马。”
传言,镇北王亲自一人来到街头欺骗了所有的百姓将他们骗于阵前抵挡妖兽扑杀。
也有传言,是镇北王领军挡在城外拼杀至最后一人。
只是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无从考究,妖兽把所有活物啃的尸骨无存。
而那场兽潮只有一个婴儿活了下来。
深夜妖兽攻入城内之时,镇北王妻产下此子,后将此子放入木桶沉入井中。
妖兽屠城的三日之内,此子并未发出一声响动,吸吮顺着井壁流入木桶的人血得以活过三日,在兽潮退去后被援军领回京师,交于曹氏家中。
后被一天师巡游路过赐名——“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