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学楼外墙,路小雨第三次在走廊拐角停下脚步。
她低头看着手机相册里班主任发来的教室分布图,后颈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高一3班应该是在......"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仰起头,正对上一双晃动的白色板鞋,再往上是被风吹起的校服下摆,
露出少年劲瘦的腰线。"同学,让让?"带着笑意的声音惊得她后退两步,
男生单手撑着围墙轻巧落地,书包带子斜斜挂在肩上。他弯腰捡起散落的素描本时,
路小雨注意到他小指戴着枚银戒,在晨光里折出细碎的光。"转学生?"男生直起身,
指尖转着半块没吃完的奶油面包,"前面左转第三个教室。
"他忽然伸手抽走她怀里的新生手册,龙飞凤舞地在空白页画了张路线图,"这样比较清楚。
"路小雨还没来得及道谢,预备铃突兀响起。男生叼着面包倒退两步,
逆光中冲她挥挥手:"迟到了要罚站的——对了,我叫江野。"那天傍晚,
路小雨在值日表上看到这个名字,旁边用红笔标注着"美术课代表"。
粉笔槽里躺着半截断掉的炭笔,她捡起来时,指尖沾上银灰色的粉末。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
路小雨抱着作业本穿过连廊时,正撞见江野蹲在美术教室门口。他面前摆着个塑料盆,
盆里泡着发霉的石膏像,修长手指正捏着牙刷仔细刷洗大卫雕像的眼窝。"要帮忙吗?
"她蹲下身,马尾梢扫过少年手背。江野仰起脸笑,睫毛上还沾着水珠:"路同学来得正好。
"他从书包里摸出包柠檬糖,"报酬先预付了。"突然响起的闷雷惊得路小雨手一抖,
糖粒撒在积水的地砖上,像散落的星星。后来每次下雨,路小雨都会想起那个潮湿的黄昏。
江野举着画板给她挡雨,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他的校服衬衫贴在后背,
透出肩胛骨的轮廓,像欲飞的蝶。运动会当天,路小雨被分到医疗组。江野跑三千米时,
她在终点线攥着矿泉水来回踱步。最后一圈他忽然加速,黑色碎发被汗水浸透,
冲过终点时带起的风掀开她怀里的纱布。"别动。"医务室里,江野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碘伏棉球擦过膝盖擦伤时,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畔,"刚才跑太快没刹住车,
不是故意撞你的。"窗外传来蝉鸣初啼,路小雨盯着他发梢将坠未坠的汗珠,
忽然发现他耳后有道浅浅的疤,藏在黑发下面像弯小小的月牙。校庆前夜,
路小雨被江野堵在空教室。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握着她的手去够储物柜顶端的丙烯颜料,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你睫毛好长。
"他突然说。路小雨手一抖,钴蓝色颜料泼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江野低笑出声,
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像停在花瓣上的凤尾蝶。"他指尖轻轻拂过她眼睑,
颜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蝉鸣骤响的瞬间,路小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江野退后半步,
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手折的柠檬糖纸鹤。"本来想等毕业再说的,
"他挠挠头,耳尖泛红,"但是夏天太漫长了。"医务室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
蝉鸣像被泡在蜂蜜里般黏稠。路小雨盯着膝盖上的创可贴,草莓图案的边角微微翘起。
江野正蹲在医药柜前收拾纱布,后颈的发茬被汗浸得发亮。"要不要吃冰棍?"他突然转头,
从校服口袋掏出两根盐水棒冰,"校医老师藏的。"塑料包装上还凝着水珠,
在夕阳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路小雨接过冰棍时,指尖碰到他小指的银戒。
凉意顺着指骨攀上来,江野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走廊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他忽然竖起食指抵在唇间:"保密。"那天之后,路小雨发现江野总在雨天戴那枚戒指。
周三下午突降暴雨,她抱着作业本冲进连廊时,正撞见江野蹲在美术教室窗台上擦玻璃。
雨水顺着他的腕骨滑进袖口,银戒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泛着温润的光。"要听故事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抹布,水滴在积水的地面画出一圈圈涟漪。路小雨挨着他坐在窗台,
听见雨打芭蕉的声响混着少年低沉的嗓音:"这是我妈妈留下的,她以前是首饰设计师。
"玻璃上的水痕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江野用抹布在雾气上画了只简笔小猫:"她总说银器是有记忆的,
会记住每个触碰过它的温度。"他突然伸手碰了碰路小雨的手背,"就像现在。
"储物柜的锁舌发出轻响,路小雨踮着脚尖去够顶层的素描纸。江野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过来,
带着松节油和青柠的味道:"你看这个。"他抽出一本包着报纸的速写本,
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观察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银杏叶,铅笔痕迹深浅不一。
路小雨翻到某页突然顿住——画中的女孩正踮脚往黑板报上贴星星贴纸,
马尾辫发梢微微翘起,连制服裙的褶皱都纤毫毕现。"去年秋天就开始画了。
"江野的耳尖泛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银戒,"当时你在礼堂门口喂流浪猫,
饼干屑落在裙摆上,像撒了层糖霜。"窗外传来风铃摇晃的声响,
路小雨的指尖抚过画纸边缘。速写本最后一页夹着张电影票根,日期正是她转学那天。
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今天遇到只迷路的小鹿,眼睛比玻璃糖纸还亮。校庆当天,
路小雨被丙烯颜料的味道唤醒。晨光穿过美术教室的百叶窗,
在他们共同绘制的壁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野正跪在垫子上勾勒最后一朵樱花,
袖口沾着群青和钛白。"别动。"他突然转身,用画笔在她鼻尖点上朱红,"开运痣。
"路小雨抬手要擦,却被他握住手腕:"等等。"少年从裤兜掏出个铁盒,
取出枚樱花形状的贴纸轻轻按在那抹红色上。鼓乐队的旋律隐约传来,
江野忽然凑近她耳边:"闭眼。"路小雨睫毛轻颤,
感觉到微凉的金属滑过锁骨——他把自己戴了十年的银戒穿进红绳,妥帖地系在她颈间。
"暂时抵押给你。"他的呼吸拂过她发顶,"毕业典礼那天,要拿更重要的东西来换。
"蝉鸣突然喧嚣起来,路小雨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江野退后半步打量她,
忽然笑出声:"果然银色比较配你。"他举起沾满颜料的双手作投降状,
"现在想擦掉也来不及了。"壁画上的樱花树在风里摇曳,
颜料未干的花瓣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路小雨摸了下锁骨间的银戒,
忽然发现内圈刻着极小的法文——Printemps éternel。
永恒之春法语课的阳光被纱窗筛成菱形光斑,路小雨摩挲着锁骨间的银戒。
讲台上新来的实习老师正在板书,粉笔断成两截的脆响里,
她悄悄翻开词典查找那个烫金的法文词组。"永恒之春。"江野的笔尖戳了戳她手背,
在草稿纸上画出绽放的樱花,"我妈设计这个系列时,
说要把四季里最好的光景都冻在指环里。"他的袖口蹭到墨水,在腕骨处晕开一小片蓝。
路小雨忽然想起医务室那日,他耳后月牙状的疤痕。窗外的合欢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鼓起勇气在纸条上写:"你耳朵后面的......"纸条还没推过去,
教室骤然陷入黑暗。停电的惊呼声中,江野的气息忽然靠近:"是救一只三花猫时留下的。
"他说话时带起的微风拂过她耳垂,"那时候你也在市立医院吧?穿粉色兔子拖鞋的小姑娘。
"记忆如潮水漫涌。十二岁的雨夜,路小雨因急性阑尾炎住院,
曾隔着玻璃窗看见浑身湿透的少年抱着纸箱冲进急诊室。他耳后的纱布渗着血,
怀里的小猫发出微弱的叫声。"原来那个冰淇淋是你送的。"江野的膝盖碰到她的,
体温透过夏季校服传递过来。黑暗中有谁碰倒了水杯,他下意识伸手护住她头顶,
银戒擦过发丝发出细碎的叮铃。复电的瞬间,路小雨看见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
像停歇的凤尾蝶。江野迅速撤回的手打翻了柠檬汽水,气泡在课桌上滋滋作响,
漫过那张未写完的纸条。梅雨季的周末,路小雨在画室发现江野蜷在旧沙发上午睡。
素描本滑落在地,纸页间散出干燥的橙花香气。她蹲下身时,
发现某页背面用铅笔写着:5月20日,雨 小鹿今天扎了丝带发圈,
跑起来时像追着自己尾巴的奶猫 医务室的酒精棉球是草莓味的 其实三千米最后冲刺时,
是看见她在挥手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路小雨攥着素描本的手指微微发抖,
忽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江野不知何时醒了,晨露般的眼睛望着她:"要笑就笑吧。
"他扯过靠垫蒙住脸,露出泛红的耳尖,"我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风掀动窗帘,
吹散画架上未干的速写。纷纷扬扬的纸页里,路小雨伸手拽开那个靠垫。
江野凌乱的刘海翘起一绺,让她想起被雨淋湿的麻雀。"可是我很开心。
"她将素描本按在怦怦作响的胸口,"原来在我偷偷数你睫毛的时候,
你也在计算我裙摆晃动的频率。"雨就是这时落下来的。江野的手撑在她身侧,
颜料盒在木地板上投出摇曳的蓝影。他的呼吸扫过她鼻尖的樱花贴纸,却在最后一厘米停住。
窗外闪过电光,路小雨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像即将跃出海面的鲸。
"毕业那天......"江野的指尖虚虚描摹她眉眼,"可以把这个距离缩短成零吗?
"远处传来闷雷,潮湿的风裹挟着鸢尾花的味道灌满画室。路小雨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耳垂,
轻轻抚过那道月牙疤痕:"那要看你送我的银戒,有没有好好记住今天的温度。
"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里,江野忽然将额头抵在她肩上。
少年闷闷的笑声震得她锁骨发麻:"路小雨,你才是偷心惯犯。
"斜雨在窗上蜿蜒出透明的溪流,未完成的速写漂浮在水洼里。画中少女回头张望,
裙角扬起温柔的弧线,而角落的签名日期墨迹未干——正是初见那天。
法语课的下课铃混着蝉鸣响起时,江野正用钢笔在路小雨的单词本上画迷宫。
最后一笔收尾处洇开墨点,恰好圈住"Printemps éternel"的字样。
阳光透过他指间的银戒,在纸页上投下小小的光斑。"今天要还的。"路小雨戳了戳他手肘,
颈间的红绳随着动作从衣领滑出。江野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顺着掌纹描到小指:"闭眼。
"温热的触感缠绕指尖,路小雨睁眼时发现小指上多了条银链,细如蛛丝的发着光。
江野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却还强装镇定地转着钢笔:"上周末去银器工坊打的,
和戒指是配套设计。"走廊忽然传来嬉闹声,路小雨慌忙抽回手,银链滑进袖口。
江野的钢笔在桌面上咕噜噜滚远,蓝墨水在试卷角落洇出一片海。
午休时分的天台蒸腾着暑气,路小雨咬着吸管偷看江野的侧脸。
他正在修补被雨水泡皱的速写本,小指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风掠过晾晒的水彩纸,
掀起那些藏在画纸背面的秘密。6月7日,晴 小鹿把冰棒分给花坛边的橘猫,
自己舔化在指尖的那滴 她不知道那件沾了颜料的校服,
我偷偷洗了三遍才舍得还 天台铁网生锈的洞眼,
正好框住她发梢跳动的光路小雨的柠檬汽水呛进气管,江野慌忙拍她后背时,
银链缠住了她的发圈。蝉鸣声突然放大数倍,她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涨红的脸,
和身后缓缓飘过的积雨云。"其实......"江野的喉结动了动,
拆开发圈的动作像在拆定时炸弹,"去年平安夜我在医院见过你。"他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
"当时你在儿科病房窗边堆雪人,鼻尖冻得通红。"记忆卷着消毒水味道涌来。
高三那年冬夜,路小雨去探望住院的表弟时,曾在走廊遇见穿深蓝羽绒服的少年。
他抱着素描本靠在消防栓旁,铅笔在指尖转出残影,耳后的疤痕被围巾遮住半边。
"你往我的热可可里丢了棉花糖。"江野的指节蹭过她手腕内侧,
"护士站的小圣诞树倒下来时,是你扶住了我的画架。"风突然转向,
晒在铁丝网上的水彩纸哗啦作响。路小雨在飞舞的纸页间靠近,闻到他校服上经年的松木香。
江野的呼吸乱了节奏,银链在两人之间拉出细亮的弧线。"江野!
美术老师找——"天台的铁门被撞开,宣传委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路小雨慌乱后退时碰翻汽水瓶,橘子汽水在水泥地上漫成琥珀色的海。
黄昏的美术教室弥漫着油画颜料的气息。江野跪坐在窗边给壁画补色,
路小雨捧着调色板看他后颈沁出的汗珠。暮色将他睫毛染成淡金色,
画笔扫过墙面时落下星屑般的闪光。"这里要改。"路小雨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蘸取过量群青的笔尖悬在半空,"樱花瓣的弧度应该更柔软些。"她的手背贴上他的,
颜料在墙面拖曳出蜿蜒的轨迹。混着鸢尾紫的蓝在暮色里绽放,江野的银链缠上她的腕表。
呼吸交错的瞬间,美术教室的门锁发出轻响。路小雨下意识转头,
唇瓣擦过他沾着颜料的颧骨。"毕业快乐。"江野的声音带着笑,指尖抹开她脸上的蓝,
"虽然提前了287天。"夕阳从他背后涌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未完成的壁画上。
樱花树下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出两个依偎的剪影,发梢缠绕成蝴蝶结的形状。路灯亮起时,
路小雨在画架后发现蒙尘的铁盒。打开是整罐星空糖纸折的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日期。
最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背面新增一行小字:遇见你之后,
每个季节都是春天校庆前夜的暴雨把天空洗得透亮,路小雨踩着积水推开美术室的门时,
晨光正攀上江野的后背。他蜷在蒙着白布的雕塑旁睡着了,指间还缠着银链,
素描本摊在膝头,铅笔滚落在磨石子地上。路小雨蹲下身,看见画纸上未完成的星空。
教学楼天台被涂成深蓝色,银河倾泻在储水罐边缘,而坐在铁丝网上的少女正伸手去够流星,
裙摆化作星云。她注意到画中人的腕间闪着银光,与自己手上的链子如出一辙。
"偷看要收费的。"沙哑的嗓音惊得她跌坐在地。江野懒洋洋地支起上半身,
晨光在他锁骨投下细长的光斑。
在画纸角落补了串数字:5.20、6.7、9.1……每个日期都对应着速写本里的秘密。
后勤组送来早餐时,路小雨正帮江野系围裙。他后颈的碎发扫过她手背,痒得像蝴蝶振翅。
"别动。"她拽住企图偷吃三明治的手,却不小心把番茄酱蹭到他耳后。
那道月牙疤痕沾了嫣红,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正午的阳光将壁画晒得发烫。
江野突然握住路小雨的脚踝,在她惊叫前套上冰凉的物体——是双缀满银铃的舞鞋。
"校庆表演的服装,"他低头调整搭扣,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你演被樱花精灵带走的牧羊女。"路小雨这才发现壁画角落藏着剧本。
最后一幕用金粉写着:当钟楼敲响七下,精灵会摘下说谎者的面具。
她抬头望向正在调颜料的江野,他白衬衫背后不知何时被画了狐狸耳朵。彩排时突降太阳雨。
路小雨提着裙摆逃进器材室,却撞进带着松节油气息的怀抱。江野的银链缠住她发间珠花,
呼吸扫过她颈间红绳:"剧本是假的。"他潮湿的袖口贴着她手腕,"没有什么七下钟声,
我忍不到毕业了。"黑暗中有蝴蝶破茧的声音。路小雨的指尖触到他剧烈跳动的脉搏,
那里缠着根褪色的红绳,与她颈间银戒系着相同的结。潮湿的水汽凝成水滴,
顺着堆满画框的缝隙坠落,像仲夏夜提前降落的星砂。江野忽然退后半步,
从帆布包掏出个玻璃瓶。七彩的千纸鹤涌出来,每只翅膀都写着"正在输入中"。
最底下压着封信,火漆印是樱花形状的,拆开却是张体检报告单。"十二岁那年住院,
"他的指腹摩挲耳后疤痕,"其实是因为追着偷你发卡的喜鹊摔下围墙。
"玻璃瓶在光线下流转虹彩,
路小雨看见报告单背面用荧光笔写着:今日诊断结果——患者心脏持续异常震颤,
疑似遭遇月光石化现象。注:肇事者特征为马尾辫,兔子拖鞋,眼中有银河。
蝉鸣声突然穿过雨幕。路小雨举起剧本拍在他胸口,丝质裙摆却缠住两人小腿。
江野笑着摸出颗柠檬糖,
剥糖纸的指尖微微发抖:"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速写本有三百二十页了?"暮色浸透校园时,
他们发现壁画上的樱花树结了果。江野用朱砂点出红润的樱桃,
路小雨却蘸着金粉在树梢画了轮圆月。月光下藏着两个极小的人影,
穿病号服的女孩正给绷带少年戴上柳枝编的冠冕。锁门前,江野突然将路小雨抵在颜料柜上。
他手腕翻转,变魔术般从她耳后取出枚樱花书签,
金属叶片上刻着法文新词——Premier amour初恋。晚风掀起窗帘,
远处传来试音响的鼓点,而他的吻最终落在她颤抖的眼睑。"这是预支利息。
"江野把银戒转了个方向,内圈新刻的星星抵住她脉搏,"等真正毕业那天,
我要连本带利收回来。"路灯次第亮起时,路小雨在储物柜发现被遗忘的便当盒。掀开盖子,
溏心蛋上用番茄酱画着歪扭的狐狸笑脸,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儿童画。
辨认出那是十二岁病房窗外的雪人时,她突然想起那晚的热可可里,
确实有颗棉花糖化成了月亮的形状。校庆舞台的追光灯亮起时,
路小雨腕间的银铃发出细雨般的声响。江野戴着白狐面具从升降台现身,
黑袍下摆缀满手绘的星月,指间银戒在光束中划出流萤般的轨迹。
剧本里没有的台词从他唇间溢出:"迷途的牧羊女啊,可愿与我共赏第八十二次日落?
"路小雨按着彩排动作用花瓣砸他,却发现抛出的樱花瓣里藏着银色手链。
观众席的欢呼声浪中,江野忽然摘下面具,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他指尖闪过寒光,道具匕首竟是真的刻刀,挑断她面具系带的动作却温柔得像拆礼物。
突如其来的停电制造了完美的黑暗。路小雨感到掌心被塞入冰凉金属,
江野的气息掠过耳畔:"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