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右下角印着某知名基金会的标识，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缓缓打开信纸，熟悉的几行字映入眼帘：“我们遗憾地通知您，由于研究方案尚未完全达到评审要求，本次资助申请未获通过。
感谢您的参与，期待您未来的研究成果。”
程昊苦笑了一下，把信纸折好揣进口袋。
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失败，但当真正看到结果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依然让他喘不过气。
他低头看着脚下，视线越过阳台的边缘，整个校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夜色笼罩下，教学楼和宿舍楼错落有致，远处的操场上还有三三两两跑步的身影，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美好。
然而这种平静，与他内心的翻江倒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还在想那个项目？”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
程昊回头一看，是刘浩，手里拎着两瓶冰镇的啤酒。
“算了吧，兄弟，你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这年头，搞科研不是光凭热情就能行的。
来，喝一瓶，解解愁。”
刘浩随手把一瓶啤酒递给他。
程昊接过啤酒，轻轻碰了一下刘浩递过来的瓶口，随即仰头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爽，但脑海中的烦乱依然挥之不去。
“浩子，你觉得……我这算不算浪费时间？”
他抬头看着刘浩，眼神里带着些许迷茫。
刘浩没立刻回答，而是坐在栏杆边，把啤酒瓶放在腿上，目光投向远处的灯火辉煌。
“浪费时间？
谁说的算呢？
你喜欢就不算浪费呗。
只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多了一丝无奈，“喜欢不等于现实。
老程，现在咱们这年头，讲的就是个结果。
你再喜欢这个研究，可要是没成果，那在别人眼里就是浪费。
你懂我意思吧？”
程昊听着刘浩的话，握着啤酒瓶的手微微用力。
他知道，刘浩说的没错。
他的家人、导师，甚至身边的朋友，无一例外地在用结果来衡量他的努力。
然而，他真的想用这些“结果”来定义自己的人生吗？
“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考公务员吗？”
程昊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
刘浩挑了挑眉，“为什么？
稳定、多金，还轻松。
要是我有你的学历，我早就去考了。”
程昊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不想每天按部就班地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然后看着时间一点点流走。
浩子，我是真的喜欢科研，喜欢那种追寻未知、解决问题的过程。
虽然现在不顺，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刘浩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我这人吧，没什么追求，能混个安稳就行了。
可你不一样，你是那种认准了路就不回头的人。
不过啊，兄弟，生活是妥协的艺术。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换一条路会更轻松？”
程昊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甘心。
如果现在放弃，我觉得我这几年就真的白费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做出成绩来。”
天台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带着些许寒意。
程昊抱紧了胳膊，抬头望向天空。
星光稀疏，几朵云朵在月光下缓缓移动。
远处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操场上晚自习后学生们散步时放的流行歌。
这种夜晚本该让人感到平静，但程昊的内心却依旧翻涌着。
“浩子，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一根筋？”
程昊忽然问道。
刘浩笑了，“别说一根筋，你是三根筋。
不过嘛，有时候一根筋的人也挺让人羡慕的，至少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像我这种，摇摆不定，才是真的可悲。”
程昊没有接话，只是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完，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走吧，下楼了。”
刘浩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天台。
灯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两个行走在不同方向的人，却暂时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