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穿越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当指尖触碰到那枚出土的青铜玉佩时,
刺目的白光骤然炸开。再睁眼,入目是沾着血迹的玄色衣襟,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松柏香扑进鼻腔。"姑娘..."沙哑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伏在男子怀中。他眉骨处有道狰狞伤口,
暗红血迹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却仍用最后力气将我护在身下。远处传来金戈相击之声,
我认出这是史书记载的天启三年——镇北王萧景煜遇刺的雨夜。"别睡!
"我撕下裙摆压住他胸口的箭伤,雨水顺着发梢滴在他苍白的唇上。
史书说镇北王薨于二十三岁,可掌下微弱的脉搏分明还在跳动。
当我背着他跌跌撞撞找到军营时,青铜虎符硌得掌心发疼,
守城士兵跪地高呼"王爷"的声音惊飞了寒鸦。三个月后,我站在王府西厢的雕花窗前,
看萧景煜练剑时玄色衣袖翻飞如鹤。他转身时鎏金发冠折射着日光,
那些史书里冰冷的字句突然都有了温度——"镇北王善谋,性孤傲,终身未娶"。
"林姑娘在看什么?"他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指腹还沾着方才替我摘桂花的香。
我慌忙后退却撞上青瓷花瓶,被他揽住腰肢的刹那,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碎了秋蝉鸣叫。
瘟疫爆发那日,我正教他认输液管的刻度。药庐蒸腾的雾气里,
他忽然握住我调配药方的手:"待疫情平息,本王带你去雁门关看落日。
"我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
突然想起那本躺在二十一世纪书桌上的《天启纪年》——还有三个月,
就是史书记载的镇北王死期。当叛军的毒箭穿透他胸膛时,
我终于读懂了他书房暗格里那幅画像。画中女子穿着古怪的棉麻长裙,
发间别着半枚青铜玉佩。史官不会记载,天启四年的初雪落满城楼时,
有个姑娘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任融化的雪水混着眼泪浸透战甲。
"你说历史不可更改..."我颤抖着将完整的玉佩放进他掌心,"可他们没告诉我,
爱本身就是悖论。"初雪落满庭院那日,萧景煜将我抵在暖阁的鎏金博山炉旁,
龙涎香混着他指尖的墨香将我浸透。"夕儿可知,"他喉结擦过我发烫的耳垂,
"你昨日与李副将说的'人人平等',吓得老军医打翻了整罐金疮药。
"我望着他襟口若隐若现的旧箭伤,忽然想起那夜在雨中背他回营时,
这人昏迷中仍死死攥着我的腕子。如今伤口结痂了,倒学会用朱笔在我誊抄的药方旁画兔子。
"王爷不如操心苏姑娘送来的鹿茸。"我故意用银剪挑开妆奁底层,
露出那匣缠着并蒂莲锦缎的补品,"听说太傅嫡女亲手猎的梅花鹿,连皇后都赞她贞静贤淑。
"他忽然掐着我的腰按在紫檀案上,砚台里新磨的松烟墨溅湿了《伤寒杂病论》手稿。
"那本王明日就派人回赠苏府,"唇齿厮磨间玉冠歪斜,他的手指正解着我改良的盘扣,
"十车岭南荔枝,说是...林姑娘爱吃的。"我们在晨雾弥漫的廊下较劲。
他坚持要给我的药庐添两个粗使丫鬟,
我却捧着自制的蒸馏器不肯让步:"酒精提纯时见不得明火,王爷不如把西跨院的守卫撤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我手中琉璃瓶掷向假山,
在清脆裂响中擒住我手腕:"昨夜刺客的箭簇喂了孔雀胆。
"青瓷药钵里的三七粉还在微微震颤,我望着他猩红的眼尾突然哽住。
史书记载的三月之期只剩二十天,而我枕头下藏着的硝酸甘油片,
已经用融化的银簪子重制了三回。苏婉柔闯进王府那日,我正教丫鬟们用酒精棉给伤员清创。
她鬓间九鸾衔珠步摇划过我晒在院中的纱布,
鎏金护甲捏着半块带齿痕的杏仁酥:"原来姐姐便是景煜哥哥捡回来的医女?
这玉肌膏送你罢,边关风沙最催人老。"我盯着食盒角落的榉木纹路,
突然想起考古所里那枚出土于王妃墓的嵌宝食盒。当萧景煜的玄色披风裹着寒气卷入门扉时,
我正用手术刀削着那碟点心上的齿痕。"夕儿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他面不改色地咽下带毒的酥皮,在苏婉柔骤变的脸色中将我沾着豆沙的指尖含进口中,
"只是糖霜放多了些,倒像大婚时用的合卺酒。"那夜他呕出的黑血染透鸳鸯枕,
我握着手术刀在他心口划开十字时,眼泪把烛火都浇灭了。
史书不会记载镇北王曾中过两次孔雀胆,
就像不会记载有个疯女人在时空裂缝里来回撕扯自己的魂魄。
"你早就知道..."我攥着从他暗格翻出的婚书,
凤凰图腾的卷轴上苏婉柔的名字正在烛火中扭曲,"三月前那场刺杀,根本是太傅府的手笔。
"他靠在滴漏旁轻笑,胸前绷带渗出星点红梅:"夕儿可知,你每次撒谎时,
总会用左手摸耳坠。"铜壶滴答声里,他忽然咳着将我拽进怀里,
"那日你说梦话...二十一世纪的止痛药,比麻沸散管用么?"窗外打更人敲过三声,
我数着他渐渐微弱的心跳,终于将枕下藏着的硝酸甘油片塞进他唇间。当晨光刺破窗纸时,
史官们永远不会知道,有个王爷为掩护心上人试毒,
把合卺酒换成穿肠药;有个异世来的傻子,正用百年阳寿跟阎王讨价还价。
---御书房漏出的烛光舔舐着夜雾,我攥紧袖中改良的火药配方,
看萧景煜的侧脸在琉璃灯下明明灭灭。三日前北狄来犯的急报撞碎了药庐的平静,
此刻他腰间玉带嵌着的,正是我为他打造的微型手术刀匣。"陛下当真要克扣北境粮草?
"他指节叩在边疆布防图某处,我认出那是现代地图上被称为"死亡峡谷"的地界。
史书记载天启四年春,镇北王在此遭亲信背叛,万箭穿心。
老皇帝浑浊的眼珠转向我:"林姑娘以为,景煜该不该亲征?"案头鎏金香炉突然爆响,
我盯着那张与萧景煜七分相似的脸,
突然明白那场刺杀为何能突破王府守卫——盘龙柱后转出的苏婉柔,
正戴着与我耳畔相同的青铜玉佩。萧景煜的体温透过蟒袍传来,
他在宽袖下捏碎了我掌心的硝酸甘油片。苦涩的药粉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
我终于读懂他今晨为何要教我写和离书。回府的马车上,
我数着他毒发的时间冷笑:"用自己当饵,逼太傅府现形?"他唇色乌青却仍为我暖手,
玄色大氅里掉出我藏在枕下的《天启纪年》残页。车帘外飘来童谣声,
正唱着我昨日教乞儿们的防疫口诀。"夕儿改良的连发弩,昨夜射穿了苏太傅的轿顶。
"他忽然咳着将我按在车壁,染血的唇印上我颤抖的眼睫,"别哭,
你说过...硝酸甘油能撑两个时辰。"当叛军冲入王府时,我正将蒸馏酒精灌进火药竹筒。
史书里轻描淡写的"天启四年春,北狄破关"化作眼前滔天火海,而萧景煜送我的及笄礼,
是虎符暗格里浸过毒的玄铁匕首。"你以为改变得了什么?
"苏婉柔的剑尖挑开我束发的银簪,她脖颈处晃着的半枚玉佩正与我怀中那枚共振嗡鸣,
"从你救活他那夜,史册就开始了自我修正。"我望着城墙下厮杀的玄甲军,
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只不断撞向玻璃罩的飞蛾。当萧景煜的箭矢穿透苏婉柔心脏时,
我亲手点燃的火药炸开了百年后的考古现场——纷扬落下的灰烬里,
有块写着我们名字的墓碑正在成形。"要看着我死两次吗?"他从背后拥住我颤抖的身躯,
掌心覆在我扣动弩机的手上。北狄王的金帐在三百步外燃烧,
而我的太阳穴正抵着他冰凉的手术刀。更漏声里,我摸到他后背密密麻麻的旧伤,
终于读懂那些深夜徘徊在药庐外的脚步声。史官狼毫舔饱朱砂,
却写不尽这页被我们撕碎的时空——当晨光刺破硝烟时,有人为改写一句"镇北王薨",
正将历史长河劈成两股相悖的洪流。青瓷盏碎在汉白玉阶前时,
苏婉柔正握着我的手术刀抵住自己咽喉。她襦裙上金线绣的孔雀突然活过来似的,
幽蓝尾羽拂过萧景煜送我的鎏金臂钏。"妹妹可知这刀淬过什么?
"她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竟哼起我昨夜在药庐唱的《茉莉花》,"百草枯的滋味,
可比孔雀胆痛快多了。"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半枚玉佩,
终于看清上面用简体字刻着的"2023"。寒风卷着药庐晾晒的纱布扑进来,
她忽然贴着我的耳畔呢喃:"学姐在明孝陵拓碑时,没发现少了一块墓志铭吗?
"铜雀灯台轰然倒地,我记起穿越前夜实验室消失的宋代刻本。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我改良的注射器,突然将针头扎进自己脖颈:"这局我输了,
但你以为赢的是谁?"暗红血液顺着透明胶管逆流时,
我惊恐地发现她手臂布满胰岛素注射留下的淤青。萧景煜踹开殿门的刹那,
苏婉柔正把我的头往蒸馏器里按。沸腾的酒精蒸汽中,她撕心裂肺地大笑:"你救他一次,
历史就杀他十次!看看你心爱的王爷——"鎏金屏风后射出淬毒的弩箭,我扑过去时,
她竟用胸口挡住了那支本应贯穿萧景煜心脏的箭簇。
"为什么..."我握着贯穿我们两人的箭杆颤抖,
她的血与我的血在素纱襦裙上开出并蒂莲。
濒死的太傅嫡女突然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那年你说镇北王墓出土的合衾棺里,
王妃遗骨握着半块玉佩..."她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我的实习生证,"学姐,
我不过是...比你早来了十年..."暴雨冲刷着太极殿前的血泊,
我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看她颈间玉佩与我的那枚自动扣合。
萧景煜掰开我鲜血淋漓的手掌时,
铜鎏金盒里掉出我们三人的合照——2023年考古队合影上,苏婉柔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你曾说历史不容假设。"他颤抖着点燃那张泛黄的照片,
火光中浮现出我们曾在实验室争论的墓志铭拓片——"天启四年,镇北王妃苏氏殁,
王呕血三升,随葬双佩..."我发疯似的翻找苏婉柔的妆奁,
在夹层里摸到已经氧化发黑的胰岛素泵。当她留下的绝笔信被烛泪烫开最后封印,
我终于读懂所有毒药里为何都掺着蜂蜜——那日我在御花园昏倒,
是她在杏仁酥里偷换了降糖药。更漏声碎在子夜,我握着从她枕下找到的孕检脉案,
终于明白史书里"终身未娶"四字如何化成了灰。萧景煜的吻混着血腥气落在我眼睑时,
窗外飘起我们初见时的雨丝,而历史正文正在火盆里蜷缩成蝶。烛龙铜灯吐出青烟时,
苏婉柔正用柳叶刀剖开孕兔的腹部。她将《天工开物》摊在血泊里,
抬头对我笑:"学姐可知,宋应星记载的火药配方少了三钱砒霜?
"我盯着她身后药柜里那排青花梅瓶——本该装着紫雪丹的器皿上,
赫然贴着"青霉素培养液"的标签。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我改良的产钳,
突然将手术刀插进兔胎:"就像你教景煜的剖宫产术,永远救不活先天不足的胎儿。
""你疯了!"我夺过奄奄一息的母兔,
她腕间突然响起的胰岛素泵警报声与殿外打更声重叠。当萧景煜的佩剑劈开药柜时,
我们同时扑向滚落的青花梅瓶——二十世纪考古报告记载,
镇北王妃墓出土的碎瓷片检测出链霉素残留。苏婉柔在碎瓷纷飞中拽住我束腰的绦带,
鎏金护甲刺破我改良的防刺服:"景和七年你发掘的王妃金缕玉衣,
心口位置是不是有缝合痕迹?"她癫狂的笑声震落梁上灰尘,"那是我用你教的外科缝合法,
给自己做的殓服!"钦天监浑天仪转动第三圈时,苏婉柔在星图上撒下磷粉。
燃烧的二十八宿间浮现出甲骨文与现代化学公式的混合体:"学姐解得开这火器配方,
我便告诉你胎儿怎么没的。"我摸着刻有摩斯密码的晷针,突然发现她裙裾上绣的并非凤凰,
而是粒子对撞机简图。当她用拉丁文念出《千金方》序言时,
我终于撕开她精心伪装的古籍封面——裹在《女则》书皮里的,
竟是2023年我们的实验数据册。"你篡改过墓志铭拓本!"我挥开呛人的磷烟,
她脖颈间玉佩随呼吸泛着诡谲的蓝光,"那根本不是合葬墓,是你把双人棺椁改成了三人穴!
"**对抗场景二:祭天坛解剖博弈**冬至祭典的牺牲是头怀孕母鹿。
苏婉柔戴着青铜纵目面具割开鹿腹,
将《齐民要术》浸在胎盘血中:"《汉书》记载的难产而亡王妃,
子宫里其实藏着这个——"染血的锦囊坠地时,滚出半枚刻着二维码的玉璋。
我扫过残缺的编码,浑身血液凝固——这分明是我穿越前正在修复的妇好墓出土文物。
"多亏你教我的碳十四检测法。"她踩着鹿尸举起颤动的胎儿,
"让我证明这孩子本该活到开凿敦煌石窟的年代。"祭坛下百官朝拜声中,
她突然将手术刀横在自己隆起的腹部:"现在,学姐要不要赌赌看,你是先杀我还是杀他?
"当鲛人灯照亮四壁《元素周期表》壁画时,我终于找到苏婉柔藏在皇陵地宫的秘密。
青铜鼎里煮着的不是祭肉,而是正进行电解反应的硫酸铜溶液,
鼎耳处阴刻着"2023级硕士毕业留念"。"欢迎参观我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