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着青石巷潮湿的墙根挪动,后腰的钝痛随着每次喘息愈发鲜明。
拐角处那扇朱漆剥落的木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门环上铜绿凝结的狴犴兽首正对他龇牙——那是父亲当年亲手雕铸的镇宅兽。
"吱呀——"陈年檀木门溢出的暖光裹着药香扑面而来,却比秋霜更刺骨。
叶晨望着青砖地上摇曳的瘦长剪影,喉头突然发紧。
那影子本该如寒枪般笔首,如今却在廊柱间蜷曲成枯枝模样。
"又去演武场了?
"柳寒伊的嗓音裹着三两声轻咳,素白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零星艾草碎屑。
叶辰嗅到熟悉的铁锈味在药香中浮沉——母亲袖口洗不去的血腥气己浸透襦裙金线。
少年下意识攥紧前襟,指缝间渗出暗红:"娘,我..."话音戛然而止。
柳寒伊龟裂的指尖己挑开他染血的衣领,触到肋下淤青时蓦地一颤。
廊下灯笼将母亲新添的白发染作碎银,在她低垂的脖颈上铺成寒凉的星河。
"辰儿..."枯瘦五指骤然扣住他腕脉,"娘不是告诉过你..."萤火般的青芒自妇人掌心亮起,叶晨浑身剧震——这分明是叶家独门探脉术!
十年前父亲手把手教母亲运转源气的画面忽而清晰,彼时母亲葱指如玉,此刻这双布满褐斑的手,连维系气劲都在颤抖。
剧痛伴着暖流刺入经脉,六岁那年的记忆汹涌而至。
漫天星斗下,父亲握着他的小手在沙盘上勾画叶家心法要诀,母亲端着药盏立在紫藤架下浅笑。
而今紫藤早己枯死,石桌上落满腐叶。
"他们说我是没爹的野种..."少年喉结滚动,将后半句哽咽混着血腥咽下。
柳寒伊突然将他揽入怀中,陈旧襦裙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擦过他颧骨——这件大婚吉服从不离身,经年浆洗己褪作暗黄色。
"咳!
"暗红血沫溅上褪色的莲花,在夜色里绽成狰狞墨梅。
叶晨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触手尽是硌人的肩胛骨。
五年前雨夜的记忆突然刺痛神经:黑衣人掌心血蛇印记吞吐赤芒,那诡谲气劲如附骨之疽,夜夜蚕食着母亲心脉。
"辰儿,灶上煨着佛手粥..."柳寒伊话音未落,少年突然从怀中掏出锦囊。
暗红丝帛滑落掌心,露出赤纹流转的丹丸,蒸腾的热气在寒夜里凝成血雾。
"火绒丹?
"柳寒伊瞳孔骤缩,青白指节扣住儿子手腕,"此物价值半斛灵晶,你从何处..."娘是今天干爹给我的,让我那给你可以暂时延缓你体内但寒毒,辰儿快去把丹药还回去这火绒丹珍贵异常咱们不能要,但是娘叶辰话音未落门外忽起爽朗笑声。
"嫂子这般推辞,倒叫我这兄弟无地自容了!
"戚天宏推门带进满庭月色,玄色劲装下肌肉虬结,左颊刀疤随笑容扯动:"火绒丹虽金贵,但跟嫂子的生命相比并不算什么。
兄弟我修为低下无法帮助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
柳寒伊攥着丹药的手微微发抖:"天宏,你那三房妾室...""正因家室众多,才更明白何为至亲!
"戚天宏突然单膝跪地,虎目映着烛火发红:"当年天龙山脉遇伏,若非大哥帮我挡住那穿心一箭赠我这麒麟玉救我性命,还哪有今日..."他猛地扯开衣襟,古铜色胸膛上狰狞箭疤犹在,"这火绒丹,权当做兄弟的一片心意大嫂莫要拒绝了!
"惊雷炸响在叶辰耳畔。
他这才惊觉戚叔腰间的玉佩竟是父亲旧物——那柄缀着墨玉螭纹的半块玉佩,此刻正在烛光下泛着血渍般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