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戏院腐朽的梁柱阴影里，看着族人们分食那个婴孩的梦境。乳白色的雾气从襁褓中渗出，在月光下凝结成珍珠般的颗粒。二十七个族人围成环形，他们咽喉处的透明囊袋正规律地鼓动，像二十三只等待哺乳的水母。

"紫堇，该你了。"族长的手杖敲在青砖上，裂纹中渗出暗红的菌丝。我盯着他递来的琉璃盏，里面盛着半凝固的梦乳，泛着病态的桃粉色。当我的舌尖触到碗沿时，腐坏的甜腻瞬间炸开——这味道不对，所有族人的梦境都带着腐烂水果发酵的气息。

戏台的帷幔突然无风自动，我看见幕布缝隙里闪过半张人脸。那人的右眼嵌着翡翠色的蛹，细密的金线正从瞳孔向眼白蔓延。族人们仍在专注地啜饮梦乳，只有我注意到帷幔下渗出粘稠的黑浆，在地面蜿蜒成藤蔓状的图腾。

"我不饿。"我把琉璃盏推回去，族长囊袋里的荧光骤然变成血红色。我知道明天祠堂的铜镜里又会多一道裂痕，那些镜中幽魂最擅长用裂痕编织罪状。但此刻戏台后方传来的气息更让我战栗，那是混合着铁锈与昙花***的芬芳，我的犬齿开始不受控制地生长。

绕过正在蜕皮的族弟——他的蝉翼还粘着淡青色黏液——我循着气味来到后台。布满霉斑的妆镜前坐着盲眼说书人，他正在啃食一团跳动的黑影。黑影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颗眼球，随着咀嚼不断变换着惊恐的神情。

"噩梦的味道像不像浸过蜂蜜的刀片？"说书人吐出半截指骨，翡翠蛹在他空洞的眼眶里转动，"跟着金线走，丫头，你会尝到真正的盛宴。"他残缺的掌纹中钻出金线，顺着我的手腕爬上脖颈，在锁骨处咬出带血的铃铛图案。

金线突然绷直，将我拽进妆镜。镜面如同冷却的岩浆，皮肤传来灼烧的刺痛。等视线恢复时，我正站在泛黄的连环画里，所有景物都由密集的铅字拼凑而成。远处戴枷锁的女人每走一步，身上就掉落几枚活字，露出皮下蠕动的甲骨文。

铅字拼凑的世界在我脚下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