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探索与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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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盏中的茶汤泛起第三道涟漪时,林砚终于看清屏风后的身影。

鹿角木衣架上挂着件鸦青道袍,正在整理卷宗的老者转过头来,左眼蒙着的鲛绡下隐隐透出金芒。

"顾教授,这是《璇玑录》的摹本。

"林砚将素绸包裹的册子放在黄花梨案几上。

案头鎏金日晷的晷针在地砖投下细长的影,恰好指向《道藏》中"洞天"篇的段落。

顾玄翎未接书册,却从袖中抖落一串五色丝绦。

丝绦悬空的刹那,摹本上的星图突然活了过来,银纹顺着丝线游走,在两人之间织就立体的二十八宿模型。

"林先生可知,危宿在《开元占经》中有别名?

""天市垣的司危星。

"林砚话音刚落,丝绦突然绷首。

危宿方位那颗赤色小星骤然明亮,将投影中的屏风灼出个焦痕——正是咖啡馆女招待耳坠的纹样。

暮色透过琉璃窗格泼进来,顾玄翎点燃犀角灯。

跃动的火光里,他眼罩下的金芒愈发明显:"二十年前,我在滇南见过同样的星象。

"他掀开地砖,露出下方丈许宽的沙盘,其中蜿蜒的沟壑竟与《璇玑录》中的山水舆图别无二致。

沙盘中央的玉衡方位,微型城郭正在缓慢旋转。

顾玄翎将晷针拔起插入沙盘,整座城池突然悬空浮起,檐角风铃无风自响。

"这是用唐代浑天仪碎片改制的。

"他轻叩案几,沙盘中的黄河突然改道,露出河床下七枚青铜卦签。

林砚的玉简在怀中发烫。

当他取出玉简贴近卦签时,签文突然化作流萤,在空中拼出"寅时三刻,抚璧谒星"的古篆。

顾玄翎的独眼微微眯起:"当年那位滇南祭司临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藏书楼打更的梆子声传来时,林砚正站在顾宅密室的红漆木柜前。

柜中罗列的龟甲兽骨上,刻满与玉简纹路相仿的符号。

最下层那枚商周时期的青铜镜背面,九连环图案中央嵌着粒赤色陨铁——与咖啡馆女招待的耳坠材质如出一辙。

"这是三星堆最新出土的拓片。

"顾玄翎递来卷泛黄的宣纸。

拓片上的神树纹饰间,数个跪坐人像正高举刻有星图的玉璧。

当林砚用玉简扫过某处残缺时,缺失的纹路竟在空气中自行补全,勾勒出镇河塔的轮廓。

子夜时分,林砚在顾宅客房辗转难眠。

窗棂上突然传来叩击声,开窗却见檐角挂着个竹编灯笼,灯罩上绘着正在解签的獬豸。

当他伸手触碰时,灯笼突然化作纸灰,灰烬在案几上聚成行小字:"卯时初,城南驿亭。

"晨雾中的驿亭残碑爬满薜荔,林砚在第三块断碑前驻足。

碑文"天权"二字被经年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但当玉简金芒扫过,石缝中突然渗出琥珀色的松脂。

松脂遇光凝固,形成枚半透明的签筹,筹上朱砂写着"今日酉时,携简谒璧"。

古玩市场的早市刚刚开张,林砚蹲在摊位前翻找战国玉璧。

穿藏青唐装的摊主忽然开口:"客人找的可是双螭纹谷璧?

"他手中的茶盏放下时,盏底粘着的茶梗正指向林砚怀中的玉简。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咖啡馆女招待发来张照片——她新换的耳坠竟是两枚微雕玉璧。

放大图片时,林砚发现璧面阴刻的星图与顾宅沙盘上的黄河故道完全重合。

照片背景里,穿黛色长衫的老者正在角落品茶,手中把玩的正是那枚三星堆青铜镜。

当林砚冲进咖啡馆时,靠窗卡座只剩半盏残茶。

女招待擦拭着桌面水渍:"那位老先生留了句话。

"她蘸着茶水在玻璃台面写下"申时三刻",水迹干涸后竟显出青铜卦签的纹样。

暴雨突至,林砚在顾宅檐下展开湿透的拓片。

顾玄翎的乌木杖突然点向某处:"看这祭坛的日晷。

"拓片中模糊的圆形石盘上,十二时辰刻度旁均刻着星宿图案。

当玉简投影与之重叠时,申时的刻度突然延伸,指向沙盘中某处无名山丘。

"这是大鲜卑山余脉。

"顾玄翎将乌木杖插入沙盘,山丘轰然开裂,露出内部青铜构筑的庞大迷宫。

无数卦签在迷宫中流转,最终汇聚成面刻满签文的玉璧。

"二十年前,那位祭司就是在类似的地方......"雷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林砚凝视着玉璧投影,终于明白"抚璧谒星"的含义——每道签文都是通往异界的路引,而签到时辰正是启动机关的关键。

暮色西合时,林砚站在地质博物馆的沙盘模型前。

当他把玉简按向贺兰山岩画展区时,展柜玻璃突然蒙上白霜。

霜花凝结成星图纹样的刹那,保安的手电光扫了过来。

夜半的阁楼里,《璇玑录》在月光下自动翻页。

林砚将今日所得线索铺满地板:顾宅卦签、驿亭松脂签、咖啡厅水痕、岩画霜图......当玉简引着这些符号拼成完整星阵时,书架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背后墙体上的双螭纹玉璧浮雕。

寅时的更鼓从远处传来。

林砚按顾玄翎所授指诀抚上玉璧,璧面接触掌温的瞬间,二十西节气纹样逐一亮起。

当惊蛰的雷纹闪耀时,玉简突然化虹没入璧心,整面墙开始透明化,露出后方云雾缭绕的青铜门廊。

门环上的獬豸像发出低吼,林砚却后退半步。

咖啡馆女招待的耳坠、顾玄翎的独眼、老者的青铜镜在脑海中连成诡谲的线索链——这些人究竟在引导还是监视着他?

晨光刺破云层时,阁楼重归平静。

林砚咬破指尖在玉璧浮雕上画出太乙寻仙符,血珠渗入纹路的刹那,浮雕突然吐出枚青铜钥匙。

钥匙柄部的三星纹饰,与二十年前滇南祭司墓出土的文物图录完全一致。

青铜门环在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时,林砚忽然嗅到一丝沉水香。

檐角铜铃无风自响,他猛地回头,黛色衣角正掠过巷口那株百年槐树的虬根。

"老先生留步!

"林砚攥紧玉简追出巷口,却见穿长衫的老者端坐在茶摊竹椅上,面前的粗陶碗里浮着两片碧螺春。

老者袖中滑出柄乌木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至胸前的白须:"林先生可知,这梳齿数暗合周天星数?

"林砚的目光凝在梳背镶嵌的二十八枚玉片上——每片都刻着缩微的星宫图,其中危宿玉片的裂纹走向竟与咖啡馆女招待的耳坠纹路完全一致。

老者将梳子浸入茶汤,玉片遇水发光,在桌面投出幅活动的星轨图。

"这是大业三年的星象。

"老者指尖点向某处,紫微垣方位突然爆出团金芒,"那夜荧惑守心,太史令在观星台刻下最后一道签文。

"林砚的玉简突然自发悬空,简端金芒在星图中勾出个熟悉的九连环图案。

老者抚须而笑:"当年那位太史令,也有一枚这样的玉衡珏。

"他掀开茶碗,碗底沉着片龟甲,上面灼刻的卦象正是《璇玑录》缺失的第七签。

暮色染红窗棂时,林砚跟着老者走进城隍庙偏殿。

香案上的青铜觚突然倾斜,酒液在地面汇成河洛图纹。

老者将玉梳插入供桌上的裂缝,整座神龛隆隆移开,露出下方幽深的石阶。

"这是武周时期的地下祭坛。

"老者擎着鲛油灯拾级而下,壁上壁画随着火光渐次明亮——头戴七星冠的祭司正在玉璧前起舞,璧面浮现的签文与林砚在顾宅所见如出一辙。

地宫中央的浑天仪锈迹斑斑,老者转动玑衡环,二十八宿铜兽口中同时吐出青烟。

烟雾凝聚成签筒模样时,林砚怀中的玉简突然飞出,在筒身刻下"寅时三刻,天璇归位"的鸟虫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老者掀开地砖,露出下方两套青铜卦签,"用天乙签继续追查,或者..."他踢动机关,另一侧升起布满裂痕的太乙签,"握住真相的钥匙。

"林砚拈起天乙签的瞬间,卦签突然化作流沙。

沙粒在空中重组出咖啡馆女招待的面容,她耳畔的赤星耳坠正与太乙签的裂纹重合。

当他的手指转向太乙签时,整座浑天仪突然加速旋转,铜兽眼中的绿萤石齐齐转向北方。

子时的更鼓穿透地宫,老者袖中抖落卷泛黄的《步天歌》残谱。

当林砚按谱叩击浑天仪底座时,十二律吕音波震得壁龛中的陶俑纷纷龟裂——每个陶俑腹中都藏有半片青铜卦签。

"他们在监视你。

"老者突然用乌木梳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太乙签上,裂纹中渗出琥珀色的松脂,"二十年前顾玄翎下滇南考古,带回来的可不只是青铜镜。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顾教授独眼里流转的金芒,想起女招待总是恰到好处出现的茶点,想起地宫壁画中祭司腕间与自己相同的鸡血藤手串。

当他把二十八枚卦签拼成完整星图时,缺失的中央位置正好能嵌入玉简。

寅时的梆子声传来,老者突然按住他的手:"此签若成,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林砚的指尖悬在卦签上方颤动,玉简投射的光斑在地面交织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现代装束的自己,另一个却是头戴星冠的古装男子。

槐花香渗入地宫的瞬间,林砚将玉简按向卦阵中心。

整座浑天仪轰然解体,铜兽眼中的萤石飞射而出,在穹顶拼出"每日辰时,抚玉谒星"的籀文。

老者哈哈大笑,身形在崩落的铜片中渐渐透明:"明日卯时,记得看云!

"晨光刺目时,林砚独自站在拆迁废墟上。

怀中的玉简多了道裂纹,裂纹中渗出金液凝成枚袖珍日晷。

手机日历显示惊蛰己过,但他分明听见云层深处传来隐隐雷鸣——那声音与顾宅沙盘中黄河改道的轰鸣一模一样。

咖啡馆的玻璃门推开时,风铃惊起满室尘埃。

女招待的工牌不知何时换了名字,"璇玑"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她递来的拿铁拉花竟是完整的北斗纹样,杯底沉淀着几颗朱砂书写的米粒篆:酉时三刻,天权归位。

林砚走出店门时,穿藏青唐装的古玩摊主正在对面屋檐下烧纸钱。

纸灰飘到他肩头,露出背面若隐若现的卦象——正是地下祭坛中那套太乙签的最后一卦。

摊主抬头露出诡异的笑容,左眼瞳孔里浮着粒赤色星辰。

暮色中的阁楼里,《璇玑录》在书桌上自发翻动。

当玉简日晷指向酉时三刻,书中星图突然立体浮空,将整间屋子映成璀璨星海。

林砚按老者所授指诀点向天权星位,书架轰然中开,露出后方青铜浇铸的星门。

门扉开启的刹那,二十八个陶俑卦签从虚空中浮现,在他周身结成浑天阵图。

女招待的耳坠、老者的玉梳、顾教授的青铜镜在阵眼中流转生辉,最终汇聚成束金光将他吞没。

最后一刻,林砚看清星门后的景象——不再是云雾缭绕的秘境,而是座与顾宅沙盘完全相同的悬空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