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簌簌落在竞赛报名表上，遮住"周氏集团冠名"的金色浮水印。
最后一题的心理测试像道淬毒的钩子，在晨光里幽幽发亮："当你发现同伴作弊，会？
"A.举报 B.无视 C.让他永远失去作弊能力刀尖在C选项上悬停三秒，突然刺穿纸背。
她想起昨夜沈星延嵌在U盘里的定位器，墨汁顺着裂缝渗成张牙舞爪的蜘蛛。
窗外传来喷漆罐摇晃的咔嗒声，有人正在公告栏喷涂"末班狗滚出竞赛"的血红大字。
"这种测试题就像星座占卜。
"苏琳把脚架在课桌上涂指甲油，紫色亮片簌簌掉在林小满的校服袖口，"去年有个傻子选C，第二天就被扒出初中作弊记录......"广播突然炸响电流噪音，教导主任破锣似的嗓音震得玻璃颤动："竞赛初审通过名单——三年二班林小满......"指甲油瓶子哐当砸在地上。
苏琳的瞳孔缩成针尖，突然抓起林小满的手腕："***给主席下蛊了？
末班生能过初审除非......"除非系统故障，除非有人操控，除非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林小满甩开她的手，袖口蹭过未干的指甲油，在腕骨拖出妖异的紫痕。
公告栏前己经挤成沸腾的蚂蚁窝，她的名字像道新鲜伤疤刻在榜首，墨迹浓得快要滴下来。
"让让。
"她伸手拨开人群，指尖刚触到塑封名单，寒气突然爬上后颈。
沈星延的影子从背后笼罩过来，白衬衫领口散着苦橙与硝烟混杂的气息。
"林同学的心理测评卷面分是92，"他屈指弹了弹公告栏玻璃，震得阳光碎成金粉，"顺便说，这套题的满分是90。
"人群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漏气的气球。
林小满盯着他腕表表盘，秒针每跳一格，表镜下的星象图就转动一度——这是瑞士定制的情报用表，她在黑市见过同款。
"系统故障？
"她故意提高声调，余光扫见二楼拐角处***的手机镜头。
沈星延忽然俯身，呼吸拂动她耳畔碎发："第17题的悬崖救援情境，你选择把最后的安全绳留给携带实验数据的人。
"他指尖划过她填表时晕染的墨团，"这么用力，在掩盖指纹？
"血液瞬间冲上耳膜。
林小满猛然后撤，后腰撞上消防栓。
七岁那年被绑架时，绑匪就是用印泥拓取她的指纹解锁保险柜。
此刻沈星延的瞳孔像两枚冰冷的镜片，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主席这么关心转学生？
"顾北辰的轮椅碾过落叶的沙响破开僵局。
他戴着银灰面具，助教工牌在胸前轻晃，"该不会因为人家拆穿你养机械宠物的癖好？
"沈星延首起身时，袖口银扣擦过林小满的手背："顾助教还是先操心自己的脸——听说上周又有女生被面具划伤？
"上课铃刺破紧绷的空气。
林小满攥着渗汗的报名表转身，突然瞥见沈星延后颈隐约的青色编码，像是用特殊药水印上去的。
还没等她看清，他己经将衬衫领口拉到最高。
生物课解剖青蛙的腥气里，林小满在实验册背面写写画画。
心理测试题被她拆解成二进制代码，当数字串到第47位时突然顿住——这恰好是周氏集团成立日期的ASCII码转换值。
"转学生，你的青蛙在跳探戈。
"顾北辰的轮椅停在实验台旁。
他握着手术刀的手苍白修长，刀尖挑开蛙腹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虎口有火焰灼伤的疤痕。
"助教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她将镊子探入青蛙胸腔，夹出颗还在抽搐的心脏，"可惜烧坏了末梢神经，连刀都拿不稳吧？
"玻璃器皿突然炸裂。
顾北辰的刀尖抵住她指尖，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知道吗？
上个月有个学生在这里中毒，因为他碰了不该碰的......"刀锋转向她抽屉里的黑色U盘，"小玩具。
"林小满突然翻转手腕，解剖剪卡住他的手术刀。
金属摩擦迸出火星，映亮面具眼洞后琥珀色的虹膜："顾老师的香水味很特别，雪松混着氰化钾的杏仁香——这是谋杀预告还是***宣言？
"警报器猝然嘶鸣。
众人慌乱回头时，林小满己经退到窗边。
顾北辰轮椅扶手里弹出的钢丝擦着她耳际钉入墙内，挂着"优秀教师"奖牌的墙面裂开蛛网状碎痕。
"发生什么了？
"赶来的保安踹开门。
顾北辰从容收起钢丝，轮椅上滴落的青蛙血在瓷砖蜿蜒成蛇形："教学事故而己，林同学似乎对解剖学有......特殊见解。
"林小满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从顾北辰口袋摸出的药瓶。
标签被撕去一半，残留的"Zhous Lab No.17"在掌心发烫。
午夜机房泛着幽蓝的光。
林小满将U盘插入主机，屏幕弹出视网膜验证界面。
她掏出生物课偷藏的青蛙眼球——这招是养父教的，死囚牢的守卫系统也曾被一颗玻璃体破解。
"权限不足"的红字刺破黑暗。
她正要敲击键盘，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
机箱散热口喷出的热风里混进铁锈味，像是有人正在靠近的血腥气。
"我要是你，就不会碰那台机器。
"沈星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林小满的剪刀己经抵住他咽喉。
他举着杯冰美式，冰块碰撞声清脆得像骨骼碎裂，"想知道为什么心理测试有附加分吗？
"林小满的刀尖下压半毫米："你往系统里埋了脑电波监测程序。
"她盯着他颈动脉跳动的频率，"我答题时的杏仁核活跃度出卖了潜意识记忆——你们在找经历过周氏实验的人。
"沈星延忽然握住她持刀的手，牵引着划开自己衬衫。
第三颗纽扣崩落，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疤痕："三年前他们在我这里装过监测芯片，后来我把它挖出来喂了后山的乌鸦。
"他指尖沾着咖啡液，在控制台写下串公式："这是心理测试的真正算法，情绪峰值超过临界值的人......"机房灯光突然全灭，应急灯将他的侧脸染成鬼魅的蓝，"会成为最佳实验体。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林小满被推进储物柜。
沈星延的气息笼罩下来，她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别出声，"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来的是周明远的清洁队。
"脚步声像钝刀刮过耳膜。
穿防护服的人影拖着裹尸袋经过，袋口露出一截挂有青藤校牌的手腕。
林小满突然僵住——那校牌上贴着的库洛米贴纸，和苏琳指甲上的亮片一模一样。
"第三个。
"沈星延在黑暗里轻笑，震得她后背发麻，"这个月第三个退学的末班生。
"储物柜外传来液体喷洒声。
林小满嗅到熟悉的苦橙味，那是沈星延今早喷洒在公告栏的"空气清新剂"。
此刻混在血腥气里，像腐烂橘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味道。
"好奇附加题答案吗？
"沈星延忽然握住她手腕，在掌心画了个燃烧的星形，"当你被迫成为纵火犯，会选择烧毁证据还是......"柜门突然被激光切开。
红光扫过林小满瞳孔的刹那，沈星延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子弹嵌进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烧焦的地毯腾起青烟。
"快走！
"他扯断应急灯的电路扔向追兵，爆炸的火光中，林小满看见他后颈的青色编码正在渗血——No.0417。
晨光再次舔上公告栏时，林小满的座位堆满匿名恐吓信。
沈星延倚在走廊窗前吃薄荷糖，玻璃上倒映着他锁骨处的纱布。
当她把沾血的U盘拍在他面前时，他突然笑了。
"欢迎加入噩梦游戏。
"他弹开糖纸，锡箔在空中旋成小小的银河，"顺便说，昨天那题......"他忽然贴近她染血的衣领，"我选的是D。
""没有D选项。
""我有特权。
"他指尖擦过她结痂的耳垂，"D for Destroy——把出题人一起烧了。
"上课铃吞没了他的尾音。
林小满翻开课本，里面夹着张烧焦的档案页。
1998年周氏孤儿院火灾名单上，有个被红圈标记的名字：沈星延，幸存原因栏写着——"被穿蓝裙的女孩推出火场"。
窗外飘来焚烧垃圾的灰烬，落在她虎口的月牙疤上。
沈星延的白衬衫掠过走廊转角，后颈纱布渗出星点血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