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瞳破兽
岩洞深处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震得头顶石棱纷纷断裂。
他倒退着挪向洞口，青黑色雾气己攀上对面山崖，所过之处苔藓瞬间碳化成粉末。
"必须把七叶莲..."话未说完，脚下山岩突然崩裂。
项尘本能地抓住垂落的藤蔓，玉佩在胸口灼烧出焦糊味。
当他狼狈滚落到山涧时，羊皮地图上的血珠突然凝成箭头，首指西北方幽暗的杉木林。
杉叶在无风自动。
少年拔出腰间柴刀，刀刃上的缺口还沾着昨夜药犬的绒毛。
枯枝断裂声从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他后撤时踩碎了半截白骨——那是被啃噬得发亮的胫骨，断面还带着新鲜的齿痕。
黑影带着腥风撞断碗口粗的桦树。
项尘横刀格挡的瞬间，终于看清这是头足有丈许长的黑豹，但本该油亮的皮毛上布满脓疮，左眼被蛛网状的血丝完全覆盖。
更诡异的是它额前凸起的骨刺，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幽光。
柴刀在兽爪下碎成三截。
项尘借力后翻，后背撞上树干的瞬间，黑豹的利齿己逼近咽喉。
他屈膝蹬向妖兽下颚，却像踢中铁板，反震力让整条右腿瞬间麻痹。
"武徒三重的力量根本破不开防御..."少年滚进灌木丛，掌心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
黑豹戏耍猎物般缓步逼近，腐烂的涎水滴在草叶上腾起白烟。
项尘突然注意到妖兽后腿有道旧伤，溃烂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玉佩骤然发烫。
当兽爪第三次拍来时，项尘突然矮身贴地滑行。
逆武灵瞳在生死关头自动激发，他眼中世界突然褪去色彩，黑豹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经络。
那些虬结的血管在右前肢第三根骨刺下方汇聚成漩涡状的弱点，正随着心跳规律性震颤。
"就是现在！
"项尘抓起带毒的七叶莲残茎掷向兽瞳，在黑豹偏头躲避的刹那，染血的指尖精准刺入那团蠕动的血色漩涡。
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仿佛捅进了沸腾的沥青，但妖兽震耳欲聋的哀嚎证明这击奏效了。
青黑色血液喷溅在枯叶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项尘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逆武灵瞳维持的奇异视野里，黑豹体内有颗核桃大的血珠正在疯狂跳动。
他鬼使神差地并指成刀，顺着血管纹路剖开妖兽肚腹。
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那颗血珠自动跃入掌心，化作暖流钻入经脉。
项尘瞳孔深处的血丝暴涨，竟在视网膜上凝结成古老的符文。
当他再度抬头时，三十丈外树叶的纹路都纤毫毕现，远处溪流中游鱼的鳞片竟能数清层次。
黑豹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青黑雾气从七窍涌出，在半空凝结成狰狞的鬼面。
项尘怀中的羊皮地图无火自燃，烧焦处浮现出用血勾勒的山川脉络。
他耳畔响起虚幻的咆哮，那声音既像百兽齐鸣，又似千万人在熔岩中哀嚎。
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林梢，更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项尘抹去嘴角血渍，发现手背上浮现出与玉佩血丝相同的纹路，此刻正随着心跳明灭起伏。
项尘的指尖还插在黑豹溃烂的皮肉里，妖兽的哀嚎震得他耳膜发胀。
青黑色血液顺着腕骨倒流，在皮肤上烫出蛛网状的赤红纹路。
他猛地抽出右手，带出半截断裂的骨刺，那东西落在腐叶堆里竟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
黑豹轰然倒地时掀起腥臭的旋风，项尘踉跄着后退三步，眼中的血色世界突然扭曲成漩涡。
他扶住淌着树液的古木，发现树皮上斑驳的苔藓竟化作密密麻麻的梵文，那些文字活物般顺着指尖往瞳孔里钻。
"咳！
"少年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用最后的气力将柴刀残片掷向妖兽咽喉。
刀刃卡在骨缝的瞬间，他清晰地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像是琉璃盏坠入寒潭，又似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回音。
三十丈外的灌木丛传来枝叶断裂声，项尘本能地抓起沾血的骨刺。
逆武灵瞳不受控制地再度开启，他看见两道暖黄色的气团在林中穿梭，其中较小的那团泛着青莲色的光晕。
"项大哥！
"罗羽裳提着染血的裙裾冲进空地，绣着银丝暗纹的鹿皮靴踏碎枯骨。
她手中淬毒的柳叶刀还在滴落墨绿色汁液，显然是一路斩杀毒虫而来。
待看清地上妖兽尸体时，少女倏地捂住檀口，发间玉簪坠着的明珠簌簌作响。
赵猎户的铁胎弓弦尚在嗡鸣。
这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蹲下身，用猎刀拨弄黑豹额前断裂的骨刺，古铜色的脸庞泛起异样的潮红："玄骨豹？
这畜生去年冬天啃了十七个猎户的心肝！
"项尘倚着树干缓缓滑坐，掌心残留的妖兽血珠突然滚烫。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些被腐蚀出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肉泛着诡异的淡金色。
"小项这手..."赵猎户的刀尖突然指向少年手腕，那里浮现出藤蔓状的血纹，"莫不是觉醒了本命武纹？
"罗羽裳闻言疾步上前，绣着并蒂莲的绢帕轻轻覆在项尘额前。
少女身上清苦的药香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项尘恍惚看见她眸中映出自己双瞳——原本漆黑的虹膜里，竟游动着细小的金色符文。
"赵叔你看！
"少女突然指向妖兽尸身。
青黑雾气正从玄骨豹七窍渗出，在月光下凝成三寸高的鬼面。
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猛地扑向项尘怀中的玉佩。
"锵！
"赵猎户的猎刀斩在雾气上竟迸出火星，罗羽裳的柳叶刀紧随其后划出十字寒光。
鬼面发出怨毒的嘶吼，扭曲着消散在夜风里，却在项尘衣襟留下焦黑的指印。
少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
逆武灵瞳的副作用在此刻轰然爆发，他眼中的世界开始褪色，罗羽裳焦急的呼唤仿佛隔着千重水幕。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羊皮地图灰烬中浮现的血色图腾——那蜿蜒的线条分明是村口老槐树的根系走向。
当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项尘感觉到玉佩贴着的肌肤传来规律的搏动。
就像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顺着血脉叩击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