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在窒息感中惊醒。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里,冷汗浸透中衣。耳畔还残留着现代会议室此起彼伏的电话***,眼前却晃动着雕花木窗漏下的细碎阳光。两种时空的记忆如同打翻的颜料,在脑海中晕染成诡异的漩涡。
"小姐又梦魇了?"带着桂花头油香气的帕子轻轻拭过额头。
她猛地抓住那只手腕,力道大得让端水的丫鬟踉跄跌坐在脚踏上。铜盆翻倒的声响里,四溅的水花打湿了青砖地面,倒映出十六岁少女苍白的容颜——远山眉,秋水眸,左眼角一颗朱砂痣,与她前世镜中模样分毫不差。
"巳时三刻了。"梳双丫髻的小丫鬟揉着发红的手腕,"昨儿城南绸缎庄的王掌柜来报,说是这个月又亏了二百两。"
林婉儿松开掌心,任由对方替她绾起鸦青长发。铜镜里,金累丝镶红宝石的掩鬓簪折射着冷光。这具身体的记忆正缓慢苏醒:林家嫡女,母亲早亡,父亲因直谏被贬工部员外郎,十岁的弟弟林珏缠绵病榻三年。
"更衣。"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当绣鞋踏过门槛时,廊下正在洒扫的婆子突然停住动作。扫帚柄上的铜铃铛发出细碎声响,惊飞了檐角的白头翁。林婉儿脚步微顿,余光瞥见婆子袖口若隐若现的刺青——是朵半开的墨菊。
"小姐当心台阶。"身后丫鬟突然出声,适时挡住她的视线。
马车穿过西市时,叫卖声裹着胡饼香气飘进轿帘。林婉儿掀开帘角的动作忽然凝固——街边酒肆二楼,戴着鎏金面具的男子正在擦拭弯刀,刀刃反光掠过她眼角的朱砂痣。
"那是漠北商人。"丫鬟递上温热的参茶,"最近京城来了好些异邦人。"
绸缎庄里霉味刺鼻。王掌柜捧着账本的手在发抖,汗珠顺着花白鬓角滚落。林婉儿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突然停在某处墨迹:"三月廿七,支纹银八十两,购苏绣二十匹。"
"现在苏绣市价几何?"
"上等...上等的一匹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