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那个闷热的九月下午,窗外的蝉鸣像是被烈日晒化的糖浆,黏糊糊地粘在空气里。班主任老张带着转学生进来时,我正在草稿本上画着教室窗外的梧桐树,铅笔尖突然"啪"地折断在纸面上。
"林小满,你旁边有空位。"老张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带着粉笔灰的干燥。我慌忙把画着半棵树的草稿本塞进抽屉,抬头看见少年穿着过分板正的白色校服衬衫,领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他垂着眼睫走过课桌间的过道,细碎的阳光在他黑色短发上跳跃,像撒了一把星星的碎屑。
新同桌叫苏晨,这个名字后来被我用圆珠笔在课桌上描了无数遍。他搬来时的木制文具盒里有支老式英雄钢笔,墨水瓶上贴着泛黄的"天文馆纪念"标签。我闻到淡淡的松木香混着墨水气息,这味道后来成了我记忆里整个高三的注脚。
开学第三天就发生了那场意外。化学实验课上,前排的王浩摆弄酒精灯时打翻了烧杯,蓝紫色的火焰突然窜上实验台。我还没反应过来,苏晨已经拽着我的手腕退到墙边,他的手掌冰凉,却在微微发抖。后来我看到他挽起的袖口下,小臂外侧有块硬币大小的烫伤疤痕,在冷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你的素描本,"某个课间他忽然开口,我正在偷瞄他压在物理卷子下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行星轨道计算公式,"画得很像梵高的星月夜。"我的耳朵瞬间烧起来,那不过是我在物理课上走神时乱涂的星空。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画歪了的柏树轮廓,"特别是这种扭曲的笔触,有种......"他停顿两秒,"正在坠落的感觉。"
我们真正熟络起来是在校运会那天。作为宣传委员,我抱着相机满操场跑,镜头却总是不自觉对准跳高场地。苏晨助跑时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少年清瘦的腰线,他在横杆上方腾空的瞬间,阳光穿透他飞扬的发丝,在草坪上投下流动的金色涟漪。当他摔进海绵垫时,我按下快门的拇指突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