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那是一双极美的手，十指纤纤，骨节匀称，指尖还带着常年刺绣留下的薄茧。
"抬起头来。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清漪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是当今天子，他身着明黄色龙纹常服，腰间系着白玉带，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龙涎香气中。
清漪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面圣。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她交叠的双手上。
"听说你是江南织造沈家的女儿？
""回皇上，正是。
"清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朕记得，沈家的刺绣是江南一绝。
"皇帝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这帕子上的绣样，可是出自你手？
"清漪抬眼看去，只见那帕子上绣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白梅，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她轻轻点头："是奴婢绣的。
"皇帝将帕子凑近鼻端，似是在嗅那若有似无的梅香。
"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低声吟道，"这绣样，倒让朕想起了江南。
"清漪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想起父亲被押解进京那日，母亲哭晕在绣架前，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产被抄没，绣坊被封。
若非这一手刺绣技艺，她怕是早已被发配为奴。
"皇上，"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德全躬身道，"这沈氏女虽出身罪臣之家，但绣工确实了得。
奴才想着，不如让她去绣坊当差？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清漪脸上。
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清漪强自镇定，却感觉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准了。
"良久，皇帝才开口道，"不过..."他顿了顿，"朕要她每日绣一方帕子，送到养心殿来。
"清漪猛地抬头，正对上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目光中似乎藏着什么，让她心头一颤。
她连忙低下头："奴婢遵旨。
"待皇帝走远，清漪才缓缓起身。
她的膝盖已经跪得发麻，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德全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沈姑娘，皇上这是看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