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该随江水漂散的意识碎片却异常清晰：御书房高力士阴鸷的冷笑、贵妃捧砚时蔻丹染红的指尖、还有老杜在湘江孤舟上攥着他诗集颤抖的手。
喉管里翻涌的不仅是安禄山叛军送来的新贡酒，更混杂着前世今生的苦涩。
七十二岁的身体被江水泡胀如白玉，髻发散开，青衫浸透了血污与酒气。
那些御用监送来的新贡酒在喉管里翻涌，化作灼烧的诗句——"天子呼来不上船"终究成了谶语。
1剧痛撕开混沌，李白猛然睁眼。
晨雾尚未散尽，金陵城外的桃花渡口已浮动着胭脂色的光晕。
李白撑着潮湿的岩壁起身，粗布短打蹭过腰间佩剑——蜀中老铁匠打的剑柄上，还沾着酒肆账本的红线。
江岸青石硌得脚底板生疼。
他低头看去，粗布短打取代了翰林待诏的紫袍，腰间佩剑是蜀中老铁匠打的，连剑穗都是用酒肆账本红线结的。
最令他在意的是右手虎口处——那里本该有安禄山叛军留下的箭疤，此刻却平平整整。
"小友当心！
"稚嫩的呼喊刺破晨雾。
李白转头望去，二十岁的自己正立在乌篷船头，手中琥珀色的酒坛晃出碎金般的光。
年轻的贺知章银发被江风扬起，眼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狂放不羁的诗仙形象，而是如见稀世至宝般的惊奇神色。
你醉倒在桃花渡口，我们找了半日......"话音未落，李白突然按住太阳穴。
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华清池畔贵妃捧砚的指尖温度，长安城头飘落的梨花笺上"永王李璘"的血字，还有老杜在湘江孤舟上攥着他诗集枯槁的手。
这些记忆如此清晰，仿佛昨日刚刚经历过。
"且慢。
"他甩开贺知章的手后退两步，盯着江水喃喃自语，李白俯身掬起一捧江水，暗红中泛着铁锈的腥气让他瞳孔骤缩。
这与记忆中在华清池畔接旨时的清冽泉水截然不同，更像是...马嵬驿驿丞递来密报时，袖口沾染的血腥气息。
远处传来杜甫的吟诵声。
年轻的诗人背着竹笈走来，布衣沾着晨露，看到李白时突然顿住脚步。
老成持重的目光与记忆中在湘江边痛哭的老者重叠，李白心头剧震，下意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