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孟婆站在桥头，手中的木勺搅动着一锅青碧色的汤。
汤面浮着细碎的光点，像散落的记忆碎片，沉浮间被熬煮成虚无。
“喝了它，前尘尽忘。”
她机械地重复着，声音比忘川的水还冷。
亡魂们排成长队，麻木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们的眼神从痛苦、不甘，到最后的空洞，不过一瞬。
孟婆早已习惯——千年来，她见过太多执念，最终都化作了汤里的一缕烟。
直到那个书生的出现。
**2**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衣襟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不同于其他亡魂的浑噩，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一团火。
“这汤，我不喝。”
他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孟婆抬眼，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亡魂。
他的魂魄比常人凝实，掌心甚至残留着温度——这不合常理。
“不喝汤，就跳忘川。”
她淡淡道，“血河里的恶鬼，都是这么来的。”
书生冷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孟婆一惊——亡魂本该是虚影，可他的触碰竟如活人般灼热。
“我死时咬碎了祖传的玉蝉。”
他摊开掌心，一道金线在皮肤下游动，“含着灵玉赴死的人，能保一刻阳间体温……我要用这温度，记住仇人的脸。”
**3**远处的三生石映出书生的过往——新科进士，大婚当日，一纸谋逆罪状抄没满门。
刑场上，他死死盯着监斩的刘侍郎，那个曾受他父亲提携的权臣。
“二十八条人命，连我未满月的妹妹都没放过。”
书生的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黑红的血，“这汤若喝下去，谁来记住他们的冤屈？”
孟婆沉默。
她本该唤来鬼差，强行灌下这碗汤。
可书生的眼神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另一个不肯低头的魂魄……雾气忽然凝滞。
她摘下骨簪，在空中划开一道波光粼粼的裂隙。
“给你三日。”
她终于开口，“往这儿走，你能在梦境里重历一生。
若届时仍不悔——”“我自愿跳血河。”
书生斩钉截铁。
孟婆看着他踏入裂隙，袖中一片金色落叶无声飘落，坠入忘川时，竟泛起一丝涟漪。
**4**裂隙中的光像千万根细针，刺得书生睁不开眼。
他踉跄一步，脚下忽然踩到了实处——是青石板，带着晨露的湿气。
远处传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