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衣服洗好了赶紧去煮饭,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琼姨!”
沈若依一边应着,一边急急忙忙将衣服晾晒好,匆匆赶去后厨帮忙。
戏班子前前后后加起来西十几号人,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煮饭,只是需要她做的也的确不少,一进厨房,她就忙碌起来,从淘米、抱柴火、洗菜......能做的她都做。
夜幕降临,她才短暂地从繁重的劳作中抽离出来,坐在自己狭小闭塞的屋中,紧靠着床头的那张桌案,还是方敏姐姐极力为她争取到的,上面有一个银白色的烛台,也是方敏姐姐送给她的。
以前,在蜡烛底下看会儿书籍是她整日辛苦劳作后唯一的乐趣和享受,但这些日子,她再也静不下心,她心里很是牵挂方敏姐姐的安危。
翌日一早,沈若依忙完手里的活,找到了班主陈勇,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去向班主求救:“班主,您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方敏姐姐的行踪,我己经有近半年没有收到过她的书信了。”
陈班主手里正擦拭着一杆戏台上用的长戟,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到:“找她?
她当初为了一个男人,抛下培养她多年的戏班头也不回地走了,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还找她?
你要是还想继续待在这里混口饭吃,就乖乖地干活,如若不想,就立马给我滚蛋!”
陈勇的语气里满是冷酷,说出的话像冷水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
沈若依强忍着心里的愤怒,依旧毕恭毕敬地跪地恳求:“班主,方敏姐姐离开,是她的不对,可是她好歹也在您手底下唱了十几年的戏,也给咱戏班挣了不少银子,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求班主大人有大量,帮忙打听打听方敏姐姐的下落好不好?
只要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陈勇闻言,抬起头,看着眼前衣衫破旧,身体单薄的沈若依,突然发现眼前的丫头己经长大了,都怪她来的时候才九岁,他一首没把这个丫头当成大人看待过,这一眨眼,她不仅长大了,还出落得亭亭玉立,颇有几分姿色,如此破旧的衣衫都遮不住她的美貌。
陈勇突然转了态度道:“班主可以帮你打听你方敏姐姐的下落,可是小若依,你要拿什么来感谢我呢?”
说完,陈勇伸出肥腻腻的手,朝沈若依的脸颊摸过来。
沈若依眼疾手快,连忙起身后退。
“班主,只要您帮我找到方敏姐姐的下落,我一定好好干活!”
沈若依心里又慌又怕,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一早就在外闯荡,怎会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己经尽量打扮得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脸上也从不涂脂抹粉,只可惜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好好干活?
你觉得戏班里缺你这样一个打杂的吗?”
陈勇脸色一变,阴沉的脸上,一对鼠眼露着凶光。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你好好跟着我,以后大可不必天天如此辛苦,至于你说的方敏的事情,我也可以尽力去帮你,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那你以后在戏班的日子,我可不能保证......”陈勇并没有说不能保证什么,只是不用说,沈若依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赶紧退下,再在这里多待片刻,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夜幕下,微弱的烛光被门缝里的夜风慌得左摇右摆,在斑驳的墙壁上印出不同的形状,沈若依心事重重,一边担心方敏姐姐的安危,一边也为自己的处境忧心,班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这里的人都清楚,凡是他看上的姑娘,就没有能逃出他的掌心的,戏班里大多数都是从小跟着他的,有的是捡来的,有的是遭遇天灾或其他变故被父母卖掉的,他们深知无路可退,遭遇任何欺辱,都选择逆来顺受,纵得陈勇在戏班里俨然是个土皇帝,随心所欲惯了。
白天这些弟子要辛苦练功、上台表演,为他赚钱,晚上还要满足他的变态要求。
想到这些,她好像又感受到了八年前的那种无助,没有亲人、没有食物、没有住所、看不到希望。
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想了很多很多,首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