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市佛踪崇仁坊的梆子敲过三更，慧明裹着西域商人的驼绒斗篷，左眼蒙着黑绸。

青石板缝里渗出的血水漫过靴底，每走一步都留下莲花状的血印——这是鬼市接头的暗号。

当他数到第七朵血莲时，阴影里突然伸出只枯手，指间夹着片带琉璃珠的眼罩。

"宇文公子来迟了。"驼背老妪的喉结上下滚动，竟是男子伪装，

"东宫要的可不是潼关虎符。"他掀开竹篓，里面蜷缩着个昏迷的小沙弥，

后颈烙着宇文家军徽。慧明强压心头惊骇，那烙印纹样竟与自己锁骨下的胎记分毫不差。

他刚要开口，暗巷尽头突然传来木鱼声。十七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

映出来人金线袈裟上的九蟒纹——本该在往生殿化为灰烬的了尘，

此刻正捻着新佛珠朝他微笑！二、人皮经卷五更的晨钟撞碎残夜，慧明跌坐在玉观寺废墟中。

怀中《地藏经》在月光下泛起诡异青芒，他颤抖着撕开经卷装订线，

十七张人皮哗啦啦散落一地。每张背皮上都用金粉写着生辰八字，

最后那张的乾字廿三年五月初五，正是他的生辰！"小师弟可还喜欢这份大礼？

"熟悉的声音惊得慧明猛然转身。晨雾中走来的年轻僧人眉目如画，

手中托着的鎏金木鱼竟是用头骨制成。当看清对方腰间玉佩的"秦"字刻痕时，

慧明突然头痛欲裂——那夜在鬼市见到的戴幂篱之人，左眼也镶着同样的琉璃珠！

"贫僧承乾。"来人指尖拂过木鱼眼眶，"或者该唤你一声...宇文表兄？

"三、血浸菩提新铸的鎏金佛像在暴雨中泛起青光，慧明跪在无字碑前，

看着雨水冲开碑底的血痂。当"女帝临朝"四个字完全显现时，身后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

右威卫的弓弩手阵列中，长孙贵妃的步辇缓缓落下，凤目扫过满地人皮经卷。

"法师可知这谶语应验在何人身上？"她抛来卷泛黄的起居注，

贞观四年某页赫然记载："才人武氏诞麟儿，左手握菩提子。"惊雷劈中佛像的刹那，

慧明看见鎏金外壳层层剥落。当最后一片金箔坠地，

露出内里青面獠牙的鬼菩萨像——那眉眼竟与昏迷的小沙弥一模一样！

佛像心口处的暗格弹开，三百颗带血的菩提子倾泻而出，每颗都刻着当朝重臣的名讳。

四、东宫夜宴子时的东宫笙歌不绝，慧明摸着脸上的人皮面具，看太子将酒液淋在舞姬背上。

华美肌肤遇酒即显字迹，竟是潼关地道全图！当他假意上前斟酒时，

李承乾突然抓住他手腕："表兄可知这地道最新添了哪位贵客？"屏风后传来铁链声响，

慧明手中的酒壶险些摔碎。铁笼里蜷缩的身影虽然蓬头垢面，

但颈后三颗朱砂痣清晰可辨——正是他以为早已圆寂的师父圆觉！

更骇人的是老者手中紧握的念珠，分明是当日了尘在往生殿扯断的迦南珠。"惊喜不止于此。

"太子击掌三声，十二名幼童捧着铜盘鱼贯而入。当慧明看清盘中物时，

胃部剧烈抽搐——那是十二颗新鲜挖出的佛门舍利，每颗都嵌着宇文家琉璃珠！

五、无间行者寅时的打更声里，慧明在护城河底摸到冰冷的铁匣。按圆觉留下的***指引，

他旋开宇文成都指虎上的机关，将虎符残片插入河底暗桩。整段城墙突然震颤，

河床裂开丈宽缝隙，露出里面寒光凛凛的隋军武库。"宇文郎君可还认得这些旧物？

"长孙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火把照亮她手中滴血的短刀。慧明转身时，

看见三百具覆甲尸骸从河底淤泥中站起，每具铠甲心口都镶着菩提子。

最前排的尸兵突然扯下面甲，腐烂的面容竟与玉观寺埋尸坑中的十七具骸骨完全重合！

"这局棋从大业十三年下到今日。"贵妃将短刀刺入自己掌心，

血染的河水中浮起无数人皮灯笼，"该将军落子了。

"第二章 双生佛陀一、镜像密室宇文祖庙的地砖在火把下泛起幽蓝磷光，

慧明盯着青铜镜中的倒影，冷汗浸透僧袍。

镜中沙弥与他做着相反的动作——当慧明举起宇文成都的指虎，

镜中人却捧出半颗跳动的佛心。"菩提双生，明暗同辉。"昏迷小沙弥突然睁眼，

左眸琉璃珠映出墙上梵文，"宇文家的佛，总要饮够至亲血才肯睁眼。

"慧明后退时撞翻青铜灯树，鲛油泼洒处显出密道壁画：两位面容相同的沙弥相对而坐，

中间隔着柄滴血的降魔杵。当他触摸壁画中降魔杵的瞬间，

地面突然翻转——三百具青铜棺椁呈莲花状排列，每具棺盖都嵌着与他锁骨胎记相同的军徽。

二、活人祭器寅时的更鼓穿透地宫，慧明在第七具棺椁前僵立。

冰鉴里封存的少年僧人眉目如生，颈后三颗朱砂痣艳如泣血。

棺内铜镜照出诡异画面：三十年前的圆觉正将婴孩放入棺中，而那个婴儿的襁褓上，

赫然绣着长孙家的凤穿牡丹纹！"这是你的胞弟。"小沙弥的声音在地宫回响，

"我们被称作'佛骨双子'，一个镇阴兵，一个活祭天。"突然有机关转动声自头顶传来，

慧明抬头看见李承乾站在琉璃穹顶之上。太子手中的磁石令旗扫过，三百棺盖同时弹开。

腐臭的雾气中，那些"尸体"竟缓缓坐起，每具佛骨眉心都嵌着与他相同的琉璃珠！

三、血浸菩提暴雨冲刷着护城河，慧明被尸兵逼至河心。当第一支弩箭穿透肩胛时，

他怀中的双生佛牌突然发烫。河水泛起血色漩涡，新铸的鎏金佛像破水而出，

空洞的眼窝里爬出无数金线虫。"阿弥陀佛。"了尘的残魂在佛首显形，

"当年先帝将宇文双子分养佛门与东宫，等的便是今日。"慧明呕出的血染红佛手，

金漆遇血剥落后露出里面的武周铭文。当看清"日月当空"四字时，

尸兵们突然调转矛头刺向自身。三百颗佛骨舍利腾空而起，在他头顶结成卍字血印。

四、凤鸣九天五更的晨雾中，武媚娘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踏入地宫。

她将菩提手串按在祭坛凹槽，墙壁应声现出星图："法师可识得这紫微垣异象？

"慧明顺着她指尖望去，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刻着自己的生辰。

当武氏拔下金簪刺破他眉心时，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凤凰虚影。"二十年后，

当有女帝承宇文气运临朝。"武媚娘蘸血在他掌心写下"曌"字，"而这局棋真正的棋眼，

法师昨夜已在东宫见过。"慧明猛然想起太子宴席上那个昏迷的舞姬——她袖中滑落的香囊，

正绣着与护城河尸兵相同的菩提纹！五、无相劫子时的钟声震落檐上残雪，

慧明在藏经阁废墟中挖出铜匣。按武氏所示打开机关，里面竟封存着十二卷人皮《***》。

当他展开"第三象"时，泛黄的皮肤突然渗出鲜血，画面中双生佛陀各执半块虎符，

脚下跪着戴冕旒的女帝。阁楼突然传来木鱼声，

慧明抬头看见自己倒悬在梁上——那人的僧袍无风自动，

掌中托着的正是他在宇文祖庙见过的跳动的佛心。"师兄还不悟么？"倒悬者撕下脸皮，

露出小沙弥的面容，"你我皆是渡劫的器皿，这长安城..."话音未落，

整座藏经阁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出三百个旋转的卍字。

第三章 人皮舞姬一、胭脂血子时的东宫飘着异香，

慧明望着铜镜中的人皮面具逐渐与肌肤融合。武媚娘留下的孔雀蓝药水正在渗入毛孔，

他清晰感觉到面皮下有无数细丝在游走。当最后一道褶皱抚平时，

镜中赫然映出宇文家侍女的脸——正是三十年前潼关屠城时，为他挡箭而亡的乳娘面容。

"这面具用她背皮所制。"李承乾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每次宴会前需用处女血温养，

否则..."太子突然将酒液泼向慧明面门，面具遇血即显青筋脉络，

额间浮出宇文家军徽的暗纹。丝竹声起时，慧明赤足踏上波斯绒毯。

九名舞姬腰间的银铃与他的步调完全一致，当她们旋转着褪去轻纱，

露出的后背上皆刺着潼关地道残图。太子抚掌大笑，酒樽重重磕在案几："好戏该开场了！

"二、骨铃惊魂五更的梆子声里，慧明在暗渠中摸索。舞姬临死前塞给他的翡翠耳坠，

此刻正泛着尸绿幽光。按耳坠内侧刻的梵文指引，他推开第七块渗血的青砖，

腐臭的阴风裹着银***扑面而来。三百具人皮悬在铁索上随风摇晃，

每张背皮都刺着不同要塞的密道图。当慧明举起火折子时，

赫然发现最新那张人皮的面容——竟是三日前为他更衣的小宫女！她的脊椎骨被抽换成银铃，

随着阴风奏出《兰陵王入阵曲》。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响动，慧明闪身躲过毒箭，

箭镞钉入的砖缝渗出黑血。借着磷火微光，他看见箭杆刻着"武"字，

而箭羽竟用往生殿人皮灯笼的余料制成。三、画皮秘术暴雨冲刷着乱葬岗，

慧明在坟茔间挖出青铜匣。按舞姬临终留下的反切密码打开，

里面蜷缩着张未用完的少女背皮。当他用雨水浸湿人皮，

青紫的尸斑竟游动成字："寅时三刻，太极宫含凉殿。"更鼓声响时，

慧明看着武媚娘将人皮铺在玉案上。金簪蘸着朱砂划过脊椎，所到之处浮起山脉河流的脉络。

"这是宇文家秘传的舆图刺青。"她突然将人皮覆在慧明背上，